“什么?”
“一千兩?”
林旭話音剛落,王尹身后的那個娘娘腔,猛地瞪大了眼睛,尖細的嗓音瞬間拔高,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不是窮瘋了?敢如此獅子大開口,你知道一千兩銀子是什么概念嗎?足夠尋常百姓舒舒服服過幾輩子了!你一篇文章,就敢要一千兩?!”
他的聲音尖利刺耳,引得鄰桌幾個學子都側目望來。
與此同時,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虎背熊腰的漢子,也猛地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冰冷地鎖定林旭,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過來!
然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林旭卻依舊穩坐泰山,面不改色。
“一千兩很多嗎?”
“若我這策論,真能解朝廷稅收之困,充盈國庫,助陛下安邦定國,穩定社稷。。。。。。別說一千兩,就是一萬兩,十萬兩,又算得了什么?”
“此乃利國利民,澤被蒼生之策,說是無價之寶,亦不為過!”
林旭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平靜,帶著一種強大的自信。
“之所以只要一千兩,是因為在下眼下確實囊中羞澀,寸步難行,急需一筆錢財傍身,這才報了這個價。”
“否則,如此良策,豈是金銀可以衡量?”
這番話,不卑不亢,既點明了策略的價值,又解釋了自己要價的原因,合情合理。
那娘娘腔還要再說些什么,卻被王尹抬手阻止了。
“不得對小兄弟無禮。”
王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看向林旭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深邃,更加感興趣了。
這個年輕人,面對威壓和質疑,竟能如此從容不迫,侃侃而談,這份膽識和氣度,就遠非尋常學子可比!
“呵呵,方小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
“不過,空口無憑。萬一。。。。。。我是說萬一,小兄弟的計策,并不值這個價呢?或者,只是紙上談兵,并不可行呢?”
林旭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問,毫不猶豫地說道:
“王兄的顧慮,在下明白。”
“這樣吧,王兄可以先付五百兩定金,在下立刻將此策的核心,告知王兄,王兄聽后,若覺得此計可行,確實值這個價,再付剩下的五百兩。”
“老爺不可!”
這時,那娘娘腔又忍不住插嘴,急聲道。
“他這擺明了就是想先騙五百兩!給了錢,他隨便說幾句糊弄您,到時候您覺得不值,他拿著五百兩跑了,咱們上哪兒說理去?”
王尹眉頭微皺,瞪了那娘娘腔一眼。
“夠了!我自有分寸!”
他不滿的皺了皺眉,隨后這才轉頭看向林旭,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好!就依方小兄弟所,小全,付錢!”
娘娘腔不敢再多,心不甘情不愿地從懷中掏出一張五百兩銀票,遞向林旭。
林旭神色平靜地接過銀票,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便將其小心地折好,塞入了自己那破舊卻洗得干凈的袖袋之中。
隨后,只見林旭伸出右手食指,沾上殘留的茶水,在油膩的木質桌面上,緩緩寫下了四個字。
“攤丁入畝!”
“攤。。。。。。丁。。。。。。入。。。。。。畝?”
王尹看到林旭寫的四個字,頓時眉頭一皺。
“不知小兄弟這幾個字,是為何意?”
“王兄莫急,這四個字的意思其實很簡單。”
林旭一邊喝了一口茶,一邊解釋起來。
“所謂攤丁入畝,就是把原本農業稅的大頭‘人丁稅’廢除,均攤到田畝稅之中去。”
“以后,朝廷征稅,不再看家里有多少口人,只看名下有多少畝地!”
“如此一來,那些擁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豪門顯貴,他們地多,自然就要多交稅!”
“而那些只有少量薄田的普通百姓,地少,自然就少交稅!”
“至于那些連立錐之地都沒有的赤貧流民,沒有田地,自然就。。。。。。一文錢的稅都不用交!”
“王兄你想想,這樣的話,那些被沉重人丁稅壓得喘不過氣的底層百姓,負擔是不是就大大減輕了?”
“他們活下去了,還會想著去‘投獻’嗎?還會想著逃亡落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