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面,床頭的燈光溫柔暈黃。
落在床上,女人的臉上,她的皮膚瑩白,帶著淡淡潤澤,神情溫柔,輕輕的拍著女孩的背脊。
歲歲夢中呢喃了一句,“媽媽?!?
“嗯,媽媽在?!?
這七年,她最不后悔的就是擁有了倪安。
她覺得這是上天送給她最美好的禮物。
當(dāng)然上天,也收回了一個禮物。
倪霧解開衣服,低頭看著平坦白皙的小腹,剖腹產(chǎn)的傷口,已經(jīng)很淡很淡,只有一道淡淡淺粉的線,她是冷白皮,這一道痕跡,即使七年了,也明顯。
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在想。
如果當(dāng)初,她早一點去醫(yī)院,是不是她的孩子就不會死。
或者如果,她沒有跟舅媽爭吵,沒有被推倒傷到腹部,沒有大出血,是不是那個孩子就能保住了。
舅媽范秋芳一直借著程青渺的名義,勒索裴云賢跟秦菀卿。
把姐姐送到了裴氏工作。
又讓姐姐去出國鍍金。
期間,程青渺并不知道,因為那一則裴初嫣翻她包包偷錢的視頻已經(jīng)被她刪掉了。
程青渺并不知道,舅媽怎么會有這一則視頻。
并且這四年來,一直暗地里用這條視頻威脅裴云賢跟秦菀卿。
程青渺一直以為,這件事情,早就結(jié)束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幾年里,舅舅舅媽一直用這件事情,儼然把裴云賢夫婦當(dāng)成了提款機(jī)。
程青渺從原本的受害者,變成了吸血鬼一樣的幫兇,她找舅媽理論。
舅媽指著她的鼻子罵。
“你還有臉說我,你當(dāng)初不也用這件事情威脅裴家四少跟你一個肥豬談戀愛!現(xiàn)在被人家甩了吧!”
“我跟你舅舅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也是時候匯報一下我們了,宋家亮,你倒是說句話啊?!?
舅媽推了倪霧一把。
她身形踉蹌,撞到了桌角。
舅舅說,“青渺啊,我們也沒有辦法,這點錢對于人家裴家那種大家族來說,九牛一毛罷了。。。”
沒有人知道,她懷孕了,在外人看來,她不過是更胖了,舅舅舅媽更不會關(guān)注她怎么樣,他們只會想辦法靠著當(dāng)初那點事情,當(dāng)裴家的吸血蟲。
那是冬天,她穿著厚重的羽絨服,拖著疲倦的身體從舅舅舅媽家出來,最后倒在路邊,被好人心送往醫(yī)院。
給她做剖腹產(chǎn)手術(shù)的,是萬凝的媽媽萬紅梅。
當(dāng)時,程青渺已經(jīng)昏過去了。
她懷的是龍鳳胎,但是那晚上,她失去了一個孩子。
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蘇醒的時候,看著萬紅梅拍攝的一張男孩剛剛出生的照片,她哭紅了眼睛。
那晚,她給遠(yuǎn)在美國的裴淮聿打了一通電話。
撥通了,但是她沒有出聲。
幾秒鐘就掛了。
她厭惡舅舅一家用裴初嫣的事威脅裴云賢夫婦,像是一個從貧民窟爬出來的蛆蟲,拼了命的吸血,讓她也抬不起頭。
她也厭惡自己,因為舅媽說的對。
自己,也威脅了裴淮聿。
程青渺想,失去這個孩子,也是上天對她貪婪的懲罰。
窗外,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雨。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房間。
倪霧輕輕撫摸著腹部的疤痕,從回憶中回過神,她下了床,來到窗前,關(guān)上了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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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時候,馬上歲歲要上一年級,女兒上的幼兒園可以直升市松明第一小學(xué),倪霧帶著歲歲去了一趟醫(yī)院復(fù)查,拿了一些藥。
當(dāng)天也碰見了裴淮聿。
在診室的門口打了個照面。
倪霧掛的是董主任的號。
裴淮聿在隔壁診室。
僅僅是遠(yuǎn)遠(yuǎn)的打了一個照面,連對視都沒有,因為倪霧很快的就走入了董主任的診室。
走出董主任診室的時候。
迎面看見一個穿著打扮很精致的女人拎著一個餐盒走入裴淮聿的診室,倪霧一眼就認(rè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