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之
鞏氏繼續交代,“你父親百年之后,朝廷要是沒有恩旨,隨葬的人就選你父親現在屋里伺候的那幾個小子吧,他們應該也知道自己是隨葬之人,這些時日越發猖狂怠慢了,這是人之將死,其行就悖逆起來,你找個機會將他們養起來,另從外院挑些仔細的去伺候你父親,新來的這些人就不用隨殉了。”
殉葬,并不是只殉無子的妃嬪夫人而已,太祖皇帝為了子孫到了地下也有人伺候,還會把主子們身邊常伺候的下人也賜死隨葬。
像鞏氏等人殉死還有個名字在,這些隨葬的下人卻跟物品一樣,只在禮單上記一筆,花瓶幾只,奴幾個……
鞏氏也害怕恐懼,無心思考這些事。
但周王為他們一遍一遍的上書請求皇帝恩賞,免去殉葬,她就也開始為身邊的人操心起來。
她的生死握在上面的人手上,她無能為力,但身邊這些人的生死,她還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所以她開始有計劃的放出她的人。
對于周王要隨葬的下人,她做不了主。
因為,她自己就是將死之人,到時候隨葬的名單,人數,都是下一任周王做主。
她不覺得她能在朱有爝那里提建議。
而現在,周王終于正式向外承認朱子瑾嗣子的身份,并要做實,那到時候就算爵位繼承有意外,但在周王隨葬的名單上,作為嗣子的朱子瑾也有一定的話語權。
朱子瑾中間缺席了十余年的教育,尤其十四歲被廢為庶人之后,他幾乎沒摸過書本了,他緊張的記下王妃教他的東西,來回確定了兩次才應下。
目送他離開,王妃嘆了一口氣。
秦嬤嬤給她續了一杯茶,笑道:“王妃莫急,時日還長著呢,以后再教大公子就是。”
王妃憂慮重重,“就怕事情不順啊,心娘,若最后我還是要陪著王爺走,你就與他搬出府去吧,萬事莫管,就只幫他教養孩子就可。”
秦嬤嬤傷心,跪在王妃膝前道:“皇帝既然同意放出大公子,那就是還想王爺有子頤養天年的,重新上玉牒不是應當應分的事嗎?既然上了玉牒,王爺終老,爵位應當是大公子繼承啊。”
王妃:“壞就壞在他有朱有爋那么一個爹啊,祥符郡王有心,就算不敢對趙元松出手,也會在朝中阻攔。”
秦嬤嬤怨恨不已,“郡王爺也太霸道了,看他這半年來的作為,從前說什么舍不得兒子的話全是假的,怕是舍不得親王爵,老早就算計著要兄終弟及了。”
周王妃沒說話,目光幽深的看著外面。
從朱有爝兩次拒絕他們過繼孩子的提議之后,她就知道他的打算了,王爺也明白。
因為有朱有爋這個前車之鑒,周王不愿意再勉強兄弟,從他們那里過繼子侄。
既然不愿意,那就隨緣而去,只是她……
鞏氏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她不怨恨周王,也不是不愿陪王爺去死,而是不甘。
她胸中有股郁氣充斥,讓她充滿了憤怒,總想要毀壞些什么。
她愿為周王去死,但前提是,這是她自愿的選擇,她可以選擇死,也可以選擇不死。
而不是被人強逼著去死。
無子是她的過錯嗎?
周王八個女人都生不出孩子來,甚至連孕事也沒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誰的問題。
憑什么要她們因無子而殉死?
可周王又太好了,讓她恨都恨不起來。
所以她就只能恨這個制度,恨朝廷,恨先祖爺,也恨圖謀周王爵的朱有爝等人。
周王妃這里氣氛不太好,周王那里氣氛卻不差。
或許是潘筠的肯定讓周王更多了幾分信心,心病去了不少,加上他現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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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沒有過親子,但我養育過嗣子,子瑾當年被搶走時,我心痛不已。我料想其他父親也當與我一般。”
所以朱有爝拒絕過繼,他是理解的,他也是真心認為他是舍不得孩子。
直到他又把朱子瑾叫回身邊,朱有爝開始急了。
朱子瑾才到開封五天,孩子就因為出門玩了一下就丟了,外面流甚囂塵上,他既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又怕流是真的。
但因為朱子瑾的孝心,他也心疼這個孩子,所以不忍將他再次送走。
朱有爝或許慌了,有一天不小心提了一句,想要將長子朱子垕過繼給他。
但他很快就又反悔,說自己醉酒說了胡話,心里還是不舍……
那一刻,周王就知道,他以為的兄弟情深,其實并沒有那么情深。
他嘆息一聲,喝了一勺粥,看向潘筠,“小友你呢,你怎么小小年紀做了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