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川踉蹌著噴出一口血,整個人如折翼鶴鳥般栽倒。
沈蘊面色劇變,立刻瞬移接住他,往他嘴里按進去一顆回春丹。
“川兒?你如何了?”
她掌心凝起探查靈力,卻見少年睫毛顫如瀕死蝶翼,從喉間擠出破碎字句:“我瞧見…哥哥的琵琶骨…被鐵鏈貫穿…將他拖進血池…”
楊川慘白著一張臉,渾身發抖,顯然恐懼到了極點。
她霍然抬頭望向死氣彌漫的村落,袖中的焚天劍發出錚鳴,卻忽覺腕間一涼——
少年染血的手正死死扣住她,淚珠混著血漬砸在地面上:“師叔…鐵鏈烙進骨頭時…該有多疼啊?”
沈蘊鼻尖一酸,將少年單薄的身軀更深地按進懷中。
“師叔會將你哥哥帶出來,你不要怕。”
楊川瞳孔倒映著鉛云低垂的天穹,一片枯葉恰巧盤旋著落進他染血的衣襟。
沈蘊聽見懷中傳來壓抑的哽咽:
“其實,我做好問道者隨時歸于天地的準備了,修仙就是這樣的。”
“只是我沒有做好失去親人的準備。”
最后一字尚未落地,少年睫上懸著的淚珠已被沈蘊指尖靈力蒸發。
唯余袖口被攥皺的云紋,烙著五個泛白的指痕。
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沈蘊沉默片刻,把飛舟喚了出來。
將昏迷的楊川平置于飛舟結界內,她又在外界設了三個陣法杜絕他人的探查。
是了,沈蘊想差了。
她憑什么認為這只是書中的世界呢。
——人是有靈魂的。
那些曾經在她眼前一目十行的文字,是真正的人世間。
她有想要守護的道,有渴望存留的美好。
若是不能斬破迷惘,直面殘酷,如何逍遙?
沈蘊踏入了村子。
——她舉著燃燒的離火千機傘,獨自一人,踏入了死寂的、如同惡鬼張著血盆大口的村子。
*
“外鄉人?”
沙啞嗓音從枯樹后傳來,三個面黃肌瘦的村民提著燈籠現身。
最年長的老者脖頸布滿紫黑色經絡,渾濁眼珠盯著她的千機傘。
沈蘊打量著他們幾個,均是面色青白、瞳孔渙散,像極了被邪修吸走精氣或是別的邪物附體。
遠處的田間作物根部滲出黑色黏液,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氣味。
這村子就差明著告訴她——我在玩邪魔歪道那一套,你來抓我呀。
“老人家。”沈蘊平靜地說道:“可有見過一群穿著藍白色道服的修士?”
那老者死死的盯著她,緩緩搖頭,瞳孔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嗯,行。
搞這死出是想嚇死她是吧。
她接著說道:“那可有空屋容我住一夜?這是報酬。”
沈蘊攤開手掌,里面是幾顆下品靈石。
那詭異老人咧開嘴笑了一下,眼珠看著更突出了。
他拿起靈石,嘶啞著聲音說:“跟我來。”
嗯,行。
更害怕了。
果然她最受不了中式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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