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來時,對方和其他兩位官吏,被葉清辭用眼色示意,退到一邊暫候。但之前的狼狽相,被她牢記在心。
這是否代表,葉清辭會開始清算這批貪官污吏?
宜陽縣,可能會成為吏治清明、最適合長期定居的地方。
蘇蓉再次跪下開口。
“大人,三年前民女隨家人逃荒來豐定村,被爹娘許配給金家?,F在金家在村中有權勢,里正偏袒金家,多次阻擾民女自立門戶?!?
“民女不愿再回豐定村。能否請大人恩準,許我在益陽縣辦女戶戶籍?這樣民女便能抬頭挺胸,在這里找活兒干,自食其力生存下去了!”
“好!”
葉清辭冷峻的眉眼,染上一抹溫潤的笑意。
“梅主簿,你現在便去為蘇氏辦戶籍!”
略頓補充。
“不許為難!”
蘇蓉大喜,跪在地上給葉清辭磕了個頭,再三相謝后才跟隨梅主簿去了偏房。
瞅著梅主簿帽沿下滲出一粒粒黃豆大小的汗,她如同三伏天喝了杯冰飲,從頭涼爽到腳。
雖然梅主簿裝作不認識她,但她拭目等著看梅家和金家的下場!
逼死原身,污名化原身——
人在做、天在看呢!
新鮮出爐、蓋著大紅官印的戶籍名帖入手,蘇蓉捧著,一個字一個字細看,唯恐梅主簿不懷好意,給她設文字陷阱。
梅主簿瞅四下無人,忍不住惡狠狠冷笑。
“蘇氏,只聽人說你是一愚婦,沒成想你還識字呢?”
他認為蘇蓉不懂裝懂瞎看,心里很不滿。但現在新縣令十分震怒,徹查所有舊案,他這個主簿,搞不好大難臨頭。沒心思再糾結兒女親家的事。
不然,蘇氏想這么順利拿到戶籍?哼……
蘇蓉收起戶籍和錢袋,用涼幽幽的眸子瞟他一眼。一個字不說,直接轉身走人。
跟渣滓搭話,臟嘴!
從來沒這般被個百姓、還是女人當場甩臉子的梅主簿,氣得狠狠拍了把桌子,帶翻硯臺,灑一地墨汁。
蘇蓉走出衙門,站在臺階上,仰面看天,深深呼吸。
自由,又有希望的感覺,真好!
來往行人,好奇地看著這個身份不明的女人。
短短兩天時間,蹲過大牢出來的蘇蓉,蓬頭垢面,渾身散發出惡臭,如同變了個人。誰也沒把她與之前震驚全城的兇殺案女嫌犯,聯系到一起。
金竹海帶著兄弟金安福,匆匆趕到衙門,卻被告知梅主簿不得空見他。塞了銀子,才打聽出葉縣令正在申飭縣丞、主簿一干官吏。
還說許多陳年舊案的卷宗被翻出來,縣令大人要重審。
金竹海心驚肉跳。
梅主簿這未來岳丈,他可是太清楚對方手腳不干凈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任縣令倒是拍拍屁股走人,新任縣令接手這個爛攤子。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天翻地覆。
現在很明顯,新縣令與他們不是一路人。梅主簿若被對方查出什么獲罪,那他這個未來女婿怎么辦?
與其娶個罪民之女,倒不如蘇氏這種身世清白的貧民女。一時間他極度后悔,不該急于把蘇氏休掉。
現在蘇氏沾上人命官司,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心中七上八下,在衙門外急得團團轉。
突然,一股濃重的臭味鉆入鼻孔。他和金安福,不由自主,雙雙嫌棄地往后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