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晨就嘿嘿地笑了起來。
跟在大人身邊這幾日,他已經摸準了大人的脾氣,其實,在那些江湖中人眼中,如大魔王殺神一般可怕的縣尊大人,根本就是一個很隨和很平易近人的人。
很快,改造縣衙外圍的大生產運動,就轟轟烈烈地展開。
許多江湖中人就被分批從大牢里提了出來,依舊戴著鐐銬,手里拿著鐵鍬、鑿子、水桶等工具,再兵衛們的監察之下,開始按照‘總工程師’李昭晨的要求,開鑿水渠,挖掘蟻穴,挖掘深坑,移動巨石,種植樹木……
往日里在西北武林道上威風八面,干的都是殺人放火之類勾當的江湖豪客們,如今卻老老實實地干起了農活,這畫面無比的滑稽喜感,但他們一個個還敢怒不敢,就連天龍一劍東方劍、鐵手擎天鐵振東兩人,也一個手拿鐵鍬,一個身背土筐,老老實實地干活。
關于新任典使、縣城被殺,太白劍派鎩羽而歸,兩大宗門的太上長老被扣這些事情,他們已經聽說了,而且,還有各種離奇的傳聞,在這些求圖之間擴散,說李牧乃是大妖化身,吃人肉,喝人血,李牧喜歡折磨人,李牧喜歡腌制酸菜人肉等等……
這些傳說,將亡命徒們一個個都被嚇得魂不附體。
他們還哪里感鬧事,生怕哪一天,大魔王李牧心情不好,把他們抓出來剖心下酒,所以表現的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無比聽獄卒們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抗。
李牧對于這個過程,并未太過在意,也沒有親自監察。
因為他交給李昭晨的圖紙上,畫的都是一些簡單的土木改造工程,比如在縣衙周圍開鑿新井,引導地下水,修建水渠,布置假山,清除蟻穴,栽種樹木等等,就算是有些人,也無法從這些簡單工程中,看出來什么奧妙。
當然,這樣的動靜,還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比如風君子王辰。
這位青衣中年術士,每天都會來到縣衙外,站在黃線之外觀察。
他看得出來,縣衙周邊的改造,所用的材料,基本上都是李牧那日從天龍幫等江湖宗門的手中‘勒索’來的東西,但即便是如此,他還是猜不透,李牧為什么要費心思勒索這些東西,為什么要對縣衙進行這樣的改造。
在他的印象之中,這位年輕的太白縣主,絕對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啊。
越是看不透猜不透,他心中,就越是好奇。
哪怕是回到莊園高樓中,心里依舊還在琢磨。
高樓上,小男孩秦政,伏在高樓頂層的窗案邊,做每日的例課,公主秦蓁,一襲簡單樸素的長裙,不施粉黛,眉目如畫,站在窗外的廊道里,朝著外面看著。
“王先生?!?
秦政看到王辰到來,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弟子之禮。
王辰笑著點點頭,讓他繼續功課,自己則是來到了外面的廊道。
他發現,公主秦蓁所看的方向,正是縣衙位置。
整個太白縣城都是依山而建,縣衙位于山城的最頂端,地理位置最高,而王辰等人身處的蘭香閣樓的位置,處于縣衙的下方,但因為蘭香閣樓總共有六層,高三十多米,站在頂層外廊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縣衙。
“殿下可能猜透,這個小縣主,這是要做什么?”王辰笑著打開話題。
秦蓁微微搖頭,蹙眉道:“猜不透。”
雖然她對李牧的感觀并不好,不屑于李牧的人品,但卻絕對不會因此而看低李牧的能力,作為一個經歷了帝都風風雨雨的政治生物,秦蓁分得清楚人品和能力的區別,所以她也不會簡單地認為,這一次改造縣衙只是李牧追求享樂的工程。
她猜不透李牧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當然,她也不愿意在這方面去費太多的心思。
因為她對拉攏一個品行不端、貪婪殘暴的縣令沒有什么興趣,哪怕是王辰已經在一邊旁敲側擊地夸贊過李牧很多次,她依然沒有什么興趣,聽到的關于李牧的一些事情越多,她對李牧就越反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甚至,秦蓁連李牧長什么樣子,都沒有興趣去知道。
“我也猜不透?!蓖醭阶哌^來,嘆了一口氣,道:“我能夠預感到,他在做一件大事,但卻根本理不出絲毫頭緒,這么多年,這個李牧,是唯一一個讓我完全看不懂的怪才?!?
秦蓁沒有接這個話茬。
王辰心中就嘆氣了起來。
他知道公主殿下的心結,但不知道該如何開解,如果錯過了李牧,絕對會是一大損失啊,王辰內心無比焦急,但這件事情,卻偏偏還急不得。
秦蓁收回了目光,道:“東邊傳來消息了嗎?”
王辰的目光,頓時一凝,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道:“已經確定了,唐將軍的遺孀遺孤,將在十日之后,被押送到長安城?!?
秦蓁點點頭,靜靜地站在原地,思考衡量了許久。
最終,這位公主殿下美麗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堅定之色,黛眉舒展開來,道:“十日之后嗎?這么急……好,那我們七日之后出發,微服暗中走一趟長安城吧,王先生,你提前安排一下。”
“這……”王辰聞,面色大變:“殿下要親自去?不可啊。”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