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無法用語來形容的駭然。
眼眸,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蘇陽那只緩緩收回,并無半點傷痕的拳頭,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剛才……發生了什么?
這是何等匪夷所思,何等不講道理的恐怖力量!?
然而蘇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過頭望向了阿泰語氣平靜地說道:“沒必要為此浪費時間。”
“繼續走?”
“啊……哦!好,好的!”
阿泰如同被驚雷劈中,猛地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將那柄巨劍重新化作黑色的流光,收回了自己的臂膀之中,看向蘇陽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警惕與敵意,徹徹底底地轉變成了敬畏與……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
他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連忙在前方帶路,腳步都比之前要快上了幾分。
只是那顆因為過度震驚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卻遲遲無法平復下來。
這個男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契爾蘭族的安布羅修斯,他雖然沒見過,但也聽族里的長輩們提起過,那是契爾蘭族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實力深不可測。
僅次于大詩人恩達先生!
可這個男人,看起來比安布羅修斯還要年輕,其實力,卻已經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一路上,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的沉默。
最終,還是蘇陽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
“像剛才那種東西,這里很多嗎?”
阿泰聞,那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濃霧中的動靜,一邊沉聲回答道:“非常多。”
“這些孽獸,原本都只是這片森林里最普通的野獸,但是在孽物的長期侵蝕下,它們的心智會被扭曲,肉體也會發生畸變,變得異常嗜血和狂暴。”
“它們是我們最主要的敵人之一。”
蘇陽微微頷首,二人穿過一片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沼澤地。
阿泰指著遠處,能看到一個模糊輪廓的巨大黑影說道。
“穿過前面那片哀嚎石林,就快到我們的聚落了。”
“不過,那里比剛才更危險,棲息著一種更為難纏的孽靈,它們沒有實體,擅長精神攻擊,我們要多加小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蘇陽。
然而,蘇陽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表情,仿佛危險這兩個字,于他而,根本就不存在于字典里。
就在二人即將踏入那片怪石嶙峋的石林區域時。
蘇陽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阿泰心中一緊,立刻擺出了防御的姿態。
蘇陽卻沒有回答他,只是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濃霧,望向了石林的深處,淡淡地說道:“省得麻煩了。”
“它自己出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仿佛無數冤魂在同時尖嘯的詭異聲音,猛地從石林深處席卷而來!
那聲音,帶著一種能夠直接穿透耳膜,侵蝕靈魂的詭異力量。
阿泰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瞬間出現了無數血腥而又恐怖的幻象,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感,讓他險些就要跪倒在地。
他連忙咬破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恢復了片刻的清明,正準備催動體內的力量進行抵擋。
然而,他卻驚駭地發現,那股足以讓他這位身經百戰的魔劍士都心神失守的恐怖音波,在傳遞到蘇陽身前三尺范圍時,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弭于無形。
蘇陽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里,任由那音波如何肆虐,連衣角都未曾吹動分毫。
他看著石林深處,那團由無數扭曲哀嚎的半透明面孔所組成的,正在飛速接近的黑色霧團,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比薇薇哭起來的動靜小多了……”
他抬起了右手,五指張開,對著那團黑霧,凌空一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
只見那團原本還氣勢洶洶,眼看就要沖出石林的黑色霧團,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手給攥住了脖子。
它那由無數面孔組成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扭曲,掙扎,發出了更為凄厲,卻又充滿了恐懼的無聲嘶吼。
下一刻。
砰!
一聲輕響,如同捏碎了一個熟透的漿果。
那團讓阿泰如臨大敵的無形孽物,就那么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地捏爆了。
化作了星星點點的黑色光屑,緩緩消散在了濃霧之中。
整個世界,再一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
阿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蘇陽那副平淡的表情,心中那最后的一絲身為本土強者的驕傲,被擊得粉碎。
接下來的路程,阿泰對蘇陽的態度明顯熱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