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印神宮就先去了驚天宮,給老祖請安,并且奉上禮物。
白驚副總教主這一次雖然并沒有召見,但是卻也與之前不同。
賞賜了印神宮足足十瓶丹藥。
還有一部功法。
然后還讓人告訴他:歸途小心。
印神宮差點(diǎn)激動的哭出來。
送了一千多年的禮,磕了兩千多年的頭,今天終于看到了反饋,拿到了回報(bào)。
十瓶丹藥啊,而且都是高階,尊者級之上的丹藥……之前從總部從師門一千多年里拿到的賞賜的總價值加起來,都不如這賞賜十瓶丹藥貴重!
而且老祖還關(guān)心自己!
感激涕零。
然后到了后勤處,財(cái)壇,以及戰(zhàn)壇等,師門后臺大佬們?nèi)温毜牡胤剑灰话菀姡邉樱投Y。
將所有人情,都落到實(shí)處。
雖然印神宮心里很明白這些人都指望不上,但是,成事不足是一回事,敗事有余才是最關(guān)鍵的。
連續(xù)送了一千多年的禮他們可能會不記得,若是只有今年不送他們卻一定會記得!
印神宮也是個人精,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他是面面俱到了。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受歡迎了許多,好幾個部門居然都是自己要求見的大佬親自迎出來,而且與自己熱情寒暄。
臨走還送了禮物……轉(zhuǎn)了一圈下來,送出的禮物不少,但收到的禮物居然更多。
甚至快將之前送的都補(bǔ)回來了。
印神宮感激涕零連連推辭。但是禮物這東西吧,只要拿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所以最終還是都收下了。
誠惶誠恐的發(fā)了一筆大財(cái),躬身作揖的出門,兩袖金風(fēng)。
表面上是一臉的榮寵高興,甚至志得意滿。
等到?jīng)]人的地方就呸了一口唾沫。
“早特么干嘛去了?一千多年了,老子磕的頭都能在大陸磕出一個洞,你們特么的一個個泥雕木塑的一般不動彈,看到我被陷害,教主之位都要丟了卻連點(diǎn)忙都不幫。”
“現(xiàn)在看老子牛逼了,有價值了,一個個的又開始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呸。特么把勞資當(dāng)傻子呢。”
當(dāng)然印教主是在心里罵的,臉上當(dāng)然還是一副‘在總教師門感覺到了無比的溫暖’的幸福。
想想沒有別的事情,就回了客棧,從容退房,出了神都,一路欣賞風(fēng)光,不緊不慢。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得太急太狼狽,不管多么歸心似箭,不管多么害怕路上有伏擊,也要表現(xiàn)得從容——雁副總教主都那么說了,若是自己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匆匆逃走,豈不是丟了他老人家的臉?
所以印神宮縱然心中急切,甚至忐忑,卻必須要慢慢的走!
這是雁南的臉——要讓所有人看到,雁副總教主說了話了,我印神宮完全沒危險(xiǎn),所以我再燒包都不敢有人來殺我。
這是無形中彰顯副總教主的威風(fēng)!
這是拍馬屁!
但是印神宮沒想到的是,剛剛出了神都不到一百里,就遇到了截殺。
兩個黑衣人黑衣蒙面,直接鬼魅一般就從兩邊沖了過來,刀劍齊出。
兩邊交擊,剎那間空間都為之撕裂,這攻擊,乃是圣者級別!
印神宮剎那間就感覺死關(guān)臨頭,面對這樣的攻擊,只能閉目待死。
但……下一刻。
紅影一閃。
紅姨窈窕身姿出現(xiàn),兩只青蔥玉手左右一拍,兩團(tuán)青氣左右而出,青芒爆炸般閃爍。
兩聲悶哼響起,兩道黑影瞬間吐一口血,化作了遠(yuǎn)方兩個黑點(diǎn)。
這兩人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不會成功,而且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逃走,速度簡直快到了極點(diǎn)。
從被襲擊到被解救,只是印神宮眨眨眼的時間,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
紅姨落下來,哼了一聲:“便宜了他們。”
“紅姨……多謝紅姨。”
印神宮驚魂未定。
到了現(xiàn)在,額頭上才冒出來冷汗,然后才想起來后怕,幾乎一屁股坐倒在地。
“走!”
紅姨臉上全是寒霜:“我倒要看看,這一路有誰這么大膽!”
溝通五靈蠱,拿出通訊玉,紅姨發(fā)送了什么消息,然后裝起來,道:“繼續(xù)走你的路。”
說完身子一晃不見。
印神宮獨(dú)自站在曠野中,驀然感覺自己這條命,是如此的渺小。
在東南的時候,一教之主,也算得上是呼風(fēng)喚雨的一號人物。但是在這里,卻是感覺如此的弱小。
直接變成了一個誘餌。
但他將心一橫,誘餌就誘餌,你們不是想要?dú)⑽遥縼戆伞?
我若死了,有幾個家族陪葬也不虧;我若沒死,就把伱們都引出來。
于是繼續(xù)往前走,依然是慢悠悠的,不緊不慢,度過了一次生死危機(jī)之后,心境變得開闊,無所謂,反正我這條命,現(xiàn)在也不是自己的,這么一想,反而變得更加從容。
暗中跟著的紅姨都是暗暗點(diǎn)頭。
這個印神宮,現(xiàn)在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教主氣度。
但是不管是印神宮和紅姨都沒有想到,一路走下去,一直出去一萬多里,居然是一路風(fēng)平浪靜。
倒是讓印神宮很是悠閑的游覽了一下沿途風(fēng)光。
再出去五千里,路程已經(jīng)走了將近一小半。
孤身一人,千山萬水跋涉。
印神宮也放開了,偶爾遇到特別優(yōu)美的景色,就干脆坐下來,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來酒菜,來一個一醉方休。
夜深了就停止趕路,隨便在附近找個最高的山頭,就在山巔,仰望著天空星芒。
星光點(diǎn)點(diǎn),在山巔,似乎觸手可及。
清冷的眨著眼睛。
印神宮每天晚上就這么雙手抱著膝蓋,仰望著星光,仰望著星辰。
不,不動。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表現(xiàn)出來一些,屬于人間的真實(shí)情緒。
衣袂紛飛,孤身遙望。
心里,只有一個名字在回蕩。
“……若辰,若辰……”
那種至極的絕望的酸澀,就在心口升起。
他背對著所有,面對著絕谷,在這天地之間只有一人的時候,沒有誰能發(fā)現(xiàn),這個老魔頭臉上縱橫流淌的淚。
印神宮很享受這種感覺,流淚,已經(jīng)是多少年沒有過了;一教之主,豈能流淚?
身為魔頭,豈能流淚?
人山人海,豈能流淚?
面前有人,豈能流淚?
他自己都沒想到,在這個隨時都有截殺的孤單路途中,自己居然升起來這種感覺,他享受著淚水橫流的感覺,細(xì)細(xì)的品味著心中的酸澀的疼痛。
口中默默的念著那個始終不敢說出口的名字。
“若辰,我好想你。”
隨著淚水流落,他似乎感覺,自己心中積壓了不知道多久的某一種情緒,居然開始緩緩地釋放出來,消散于天地之間……
暗中跟著的紅姨發(fā)現(xiàn),這一路,印神宮每過一夜,給自己的感覺都不一樣。
似乎性情也在改變一般。
“真是怪了,難道這家伙每天晚上上山頂看星星,居然是在悟道不成?”
紅姨的猜測得到了證實(shí)。
在兩天之后,正在行走之中的印神宮驟然渾身黑氣升騰,青光爆發(fā)。
修為悄然從尊者級九重,直接拔升到了尊者級巔峰。
那是一種……突破了一個桎梏的頓悟提升,這種境界,已經(jīng)可以摸到圣者的門檻了。
距離圣者,半步之遙!
“奇了!”
紅姨嘖嘖稱奇。
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是為什么。難道看星星,還能有助于心境的提升?
紅姨決定自己回去也試試。
再往前走了兩天。這一路都是印神宮自己跋涉,紅姨身法高明,又有秘術(shù),誰都不會發(fā)現(xiàn)。
或許是肯定了印神宮身后已經(jīng)無人保護(hù),驟然間在這一晚上,兩條黑衣蒙面人影,飄上了山峰。
“印神宮!死期到了!”
印神宮緩緩轉(zhuǎn)身,淡淡道:“死期到了,便到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只希望,死個明白!”
“殺了你,夜魔此生,都無法成長!”
“少和他廢話!上!”
兩人同時動手。
便在這時……印神宮身后驟然紅影擴(kuò)散,就在兩人即將將印神宮打成肉醬的時候,紅姨的身影,居然從印神宮影子中冒了出來。
剎那間,紅光彌天。
整個山頂,便如朝陽出現(xiàn),彩霞滿天,無堅(jiān)不摧的凌厲勁力,四面八方的爆炸,將兩個黑衣人都籠罩其中。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家這么大的膽子搗鬼!”
砰砰……紅姨連出兩掌,其中一人對掌,一人被她一掌擊飛。
兩人都是狂噴鮮血,目光驚駭。
“給我過來!”
紅姨一聲冷喝,隨即虹光驟然收縮,將兩個人的身子直接攝到身前,玉手一揚(yáng),刷的一聲,兩個人的面罩同時被抓了下來。
然后露出來兩張已經(jīng)被毀容的臉。
兩個人眼中露出古怪的神情,隨即,滿臉發(fā)黑。
軟軟倒下。
隨即身子就緩緩化作膿水。
他們竟然連審訊的機(jī)會都不給紅姨,一發(fā)現(xiàn)行動失敗遭人控制,立即就咬破了口中毒囊。
他們甚至沒和紅姨說任何一句話。
就已經(jīng)全部毒發(fā)身亡。
“給我凍!”
紅姨大怒,一股白氣噴出,剎那間兩具尸體停止融化,化作了冰雕。
“毀容,死士!”
紅姨心頭冒出來一個可怕的猜測,隨即搜遍了兩人身上,竟然沒有找到任何與身份有關(guān)的東西,但這恰好證實(shí)了她的猜測,臉色不由沉重起來。
“印教主,你知道這是什么人嘛?你應(yīng)該知道這些人來自哪里。”
印神宮嘆口氣:“猜到了,天下最神秘的殺手組織,無面樓。這是他們的無面勾魂使者。太看得起我印神宮了,居然一次性出動兩個。”
“那是有人出的價格到了。”
紅姨臉色陰沉:“你這一路,還真不太平。”
印神宮道:“但是很奇怪,如果出動這兩位無面使者的話,就算是我回到一心教,也難免被殺。他們?yōu)楹我欢ㄒ谖覛w程動手?”
紅姨頓時一愣:“對,為什么?”
印神宮想了想,道:“或許是……為了……”
紅姨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他們在試探,雁副總教主對你的看重,也在試探,有沒有人保護(hù)。但是試探這個干什么?”
印神宮苦笑:“這我就想不到了,畢竟層次太高了,這等層次的風(fēng)云,已經(jīng)不是我敢分析的了。”
紅姨點(diǎn)點(diǎn)頭,沉吟著,緩緩道:“我會回去向雁副總教主匯報(bào)的。這無面樓三個字,已經(jīng)足夠了。”
印神宮道;“所以屬下認(rèn)為,接下來的一路,已經(jīng)不會再有人截殺了。”
“那也不行。”
紅姨苦笑:“剩下路程不多了,若是在這段路里我回去了,你被人宰了,那我這一路的辛苦,等于白費(fèi)。”
印神宮笑了:“那……還要煩勞紅姨了,要不接下來,加快速度?”
“好。”
這一路果然沒有了截殺,似乎那兩個殺手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為這場截殺畫上了句號一般。
“我到了。”
印神宮道:“前面就是一心教總舵所在了。感謝紅姨一路護(hù)送,若不是紅姨,恐怕這一路,我已經(jīng)化作白骨了。”
深深彎腰行禮:“感激莫名,希望屬下將來有報(bào)答之日。”
紅姨淡淡笑了笑:“可不只是我一人。”
她手揮了揮,又有兩人在空中閃現(xiàn),然后立即消失。
印神宮吃一驚,他一路上半點(diǎn)也沒發(fā)現(xiàn)。
急忙再次道謝。
“回去吧。”
紅姨微笑。然后身子一晃消失。
印神宮看著遠(yuǎn)方走過的叢山,只感覺這一趟來去,恍然如夢。
深深一個躬身,然后飄飛而起,瘦削的身子,閃電般進(jìn)入群山,向一心教總舵而去。
看到印神宮回去總舵,紅姨再次現(xiàn)身。
這次是真的送到家了。
隨即問:“那兩個無面使者的尸體,可收起來了?”
“收起來了。”
“我們回去,一路上看好了,別化了凍。哼,無面樓,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三人瞬間消失。
……
印神宮歸程之中。
整個大陸已經(jīng)是風(fēng)起云涌,全民盛宴。
守護(hù)者大陸這邊:唯我正教挑釁展開友誼戰(zhàn),想要在年輕一輩壓我們一頭!居心叵測,狼子野心!
唯我正教這邊:守護(hù)者提出挑釁,年輕一輩……詭計(jì)多端,陰謀重重!
反正都是對方挑起來的,都是對方的錯。
但是民眾不管這個。
民眾只知道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天才之戰(zhàn)即將開始!
誰是天才?
云端兵器譜被民眾們熱議了這么多年,熱度實(shí)在是已經(jīng)有所下降,如今又來了一次這樣的年輕天才交戰(zhàn)。
頓時就有好事者叫囂著重新排榜單。
要來一個‘云端天才譜’。
這個提議一起來,就頓時全民響應(yīng);對啊,有個這玩意才直觀嘛。直接排上一千名天天打,才熱鬧啊。
但這個提議,唯我正教那邊表示拒絕,理由是,太幼稚。
都是年輕人排什么榜單,等他們再成長成長不遲;或者成長后直接沖云端兵器譜。
開玩笑,唯我正教在前后那么數(shù)千年的時間里,被東方三三左一個榜單右一個榜單,無數(shù)的教內(nèi)高手,就這么被點(diǎn)名拉出去殺死。
吃榜單的虧簡直吃的連幾個副總教主眼睛都綠了,聽到榜單這兩個字,就情不自禁的頭疼。
好不容易以全教之力壓上去廢除了,怎么可能重蹈覆轍?
所以堅(jiān)決不干。
民眾沒有那么長久的記憶,也不知道唯我正教為什么拒絕,但是高端修為者壽命悠久,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豈能不知道唯我正教在害怕什么?
頓時就出來了無數(shù)的明白帝。
開始在大陸各個方向散播,當(dāng)初各種榜單如何如何,咱們?nèi)绾蔚拇螳@全勝,唯我正教如何的狼狽,九爺如何的謀算等等……
如何把唯我正教搞得雞飛狗跳……
唯我正教如何苦不堪,到后來如何的用了什么非常規(guī)手段,廢除了所有榜單。
原本有很多榜單,比如云端兵器譜,云端神女譜,云端天驕譜;云端之刀譜,云端之劍譜……
總而之,凡是你能想到的排名,都有。你想不到的排名也有。
現(xiàn)在唯我正教不排榜便是因?yàn)檫@個,他們怕了。
因?yàn)榘駟沃灰鰜恚瑬|方軍師有太多的辦法將這個玩意玩出花兒來。
這種幾千上萬年前的內(nèi)幕消息傳出來,而且傳的有鼻子有眼,頓時整個守護(hù)者大陸都是沸騰了!
所有人都是議論紛紛,士氣大振。
于是有好事者開始不斷的挖掘這些事情,果然找到了不少當(dāng)年的記載;然后就更加熱鬧了。
在這件事情的催動之下,這個年輕一輩高手友誼戰(zhàn)的熱度,簡直是直接如同大火一般轟然燃起,爆炸一般席卷整個大陸。
與守護(hù)者這邊不同。
唯我正教的民眾熱情,在這種遠(yuǎn)古榜單的事情曝光之后,頓時一落千丈。
原來如此,被人打成這樣……
現(xiàn)在連榜單都不敢排了。
于是就有很多人出來辯解,但是實(shí)在是理由不多,畢竟事實(shí)就是事實(shí)。所以很多人就用另一種辦法開始辯解。
“你們現(xiàn)在的人知道個屁,你們知道那時候咱們教的高手橫掃天下的威風(fēng)?那時候咱們的武力,是絕對碾壓對方的。”
“那怎么還被搞成那樣?”
“其中肯定有原因,人家總軍師神鬼莫測,實(shí)在是智謀通天徹地,算無遺策,智慧如海如天……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不信?不信你打聽打聽,隨便打聽,東方三三這四個字,別聽著名字有點(diǎn)土,這個人一手撐起守護(hù)者,就如同神一般!”
“說句實(shí)話,以對方東方軍師的智慧,咱們幾位副總教主能夠支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容易。而且這成績足以說是卓越了!”
“數(shù)萬年來的所謂智者,誰能超過這位東方軍師?咱們副總教主在對方無數(shù)的計(jì)謀之下,損失并不大,已經(jīng)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后無來者了。”
“不是咱們不強(qiáng),相反,武力上咱們一直比對方強(qiáng),但是對方這東方三三的謀劃,實(shí)在是驚天地泣鬼神!”
“反正,你們了解一下就知道了,是不是吹牛逼,你們自己會分辨。”
“再說了,老子也犯不著為對方吹對吧?”
于是很多那邊的人開始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守護(hù)者總軍師,東方三三。
那赫赫戰(zhàn)績,那無限傳說,頓時狂潮一般塞滿了耳朵。如何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如何一人之力,砥柱中流,如何改天換地,如何神機(jī)妙算,如何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這一番解釋之后,唯我正教那邊的士氣沒有提升多少,反倒是東方三三的名字驟然間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