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真不是自己從前想的那樣嗎?或許方才他所說的,也不過是情場的一句玩笑話罷了,出了這個門,就將它拋之腦后了吧!
蓁蓁想著,黯然失色起來,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個聲音:“蓁蓁妹妹……”
“是師師姐姐!”蓁蓁抬眸,愁容隨即一散,連忙起身去迎。
不多時,那珠簾掀開,一個豐腴的美人兒便款款進來,美眸看了看蓁蓁,過來牽住蓁蓁的手,疼惜地道:“蓁蓁妹妹,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聽說昨夜你留人在閨房中宿了一夜,是不是?”
這美人兒和蓁蓁同屬絕色,只是蓁蓁纖弱,而這美人兒豐腴,一顰一笑之間,風情萬種,仿佛要把別人的魂兒都要勾掉一般。
蓁蓁眼淚婆娑地道:“我……我不知道,姐姐不要問好嗎?過幾日再和你說。”
美人兒看著蓁蓁這個樣子,心疼地將自己的憂心收起來,她比蓁蓁年歲大了一些,很通曉人情世故,便不再說了,隨即目光一閃,落在了墻壁上,眉眼兒一蕩,便是愕然地道:“這是誰作的畫?”
蓁蓁一看,一時竟是膛目結舌,她方才情急,竟是沒有注意,這墻壁上,赤身半裸的人不就是自己?原來昨夜她睡了,他趁機將她的睡態畫下來。
美人兒走近那壁畫,臉色不禁微微緋紅起來,不由地罵道“觀其畫就能觀其人,作畫之人很不老實呢。”
可是繼續看下去,美人兒卻又驚嘆一聲,望著畫口里喃喃道:“雖然這畫不堪入目,可是這畫風卻是極好,竟比官家畫的更有風韻。”她提及官家兩個字,頓時也有些羞意,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告訴蓁蓁,官家也曾畫過她的裸睡圖。
只是此刻的蓁蓁恨不得立即尋條地縫鉆進去,哪里聽得出姐姐的畫外音,方才她也只是草草看了畫,此時聽姐姐一說,也認真打量起來,這一看,便發現了畫的異樣,還有那下首提的小詩,那行書的風格竟是從未見過,沈傲年紀輕輕,其筆力竟達到了大宗師的地步。
只是那首淫詞兒太不堪入目了,尤其是那下角沈傲到此一游幾個字,頓時讓蓁蓁滿面通紅,心里說:“這人真是難測,明明有這樣好的才學,卻偏偏畫蛇添足,在后加一句這樣的話。”
她的目光又落在畫上,墻壁上的自己那種欲睡欲醒的樣子太傳神了,仿佛畫中之人隨時會走下墻壁一般,只是那身軀裸露,卻很讓蓁蓁難堪,她連忙低垂下頭,心情更加復雜了。
美人兒看到落款那沈傲到此一游幾次字,頓時撲哧笑了,媚態百生的回眸地望了蓁蓁一眼:“作畫的人一定是個浪蕩子,不過倒也有趣,應該是個大才子呢!只是衣冠楚楚的才子我見得多了,這樣厚臉皮的卻是第一次見,要畫就畫,為何偏偏要畫在墻壁上,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蓁蓁被姐姐的話逗笑了,心里想:“沈公子確實是臉皮很厚呢!他的行書、作畫也是極好,只怕汴京城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又精通品鑒古玩,真不知世上還有什么他不會的。”
這樣一想,反而心里隱隱生出些許期待,他還會來找她嗎?
美人兒見蓁蓁臉色有些發窘,心里頓時明白了什么,故意道:“過幾日就是鑒寶大會了,蓁蓁你不是愛看古玩嗎?官家也會去,到時候帶你一道兒去瞧瞧熱鬧。”
蓁蓁抿著嘴,若是在往日,她一定雀躍起來,可是今日,卻總是提不起興致,勉強頜首道:“有勞姐姐費心了。”
沈傲走出蒔花館,才想起王相公的行書還沒有送出去,沈傲笑了笑,不急,送行書和借書一樣,都是談情說愛的由頭,既然今天沒送成,那么下次再來送,一來二去,蓁蓁姑娘就要投懷送抱了。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心里又開始計算,再過三兩日就是鑒寶大會,蓁蓁這么喜歡古玩,說不定是會去的,如果能在那里遇見她,那就好極了。
回到國子監,早課都已經下了,沈傲尷尬地跑去崇文閣見唐祭酒,進去一看,唐嚴也是坐立不安在那里等,見沈傲進來,頓時雙眸一亮,迎過來道:“沈傲,你總算回來了,我還怕你出了什么事兒了。”
沈傲很汗顏,原以為唐祭酒會板著臉教訓他一頓,誰知卻換來唐祭酒的擔憂。
唐嚴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沈傲告假未回,很蹊蹺,一開始,唐嚴還只是想,是不是這孩子貪玩,遲一些也是常事;可是左等右等,日頭上了三竿,叫人幾次去集賢門問沈傲回來沒有,得到的答案都讓唐嚴失望,唐嚴便覺得事情嚴重,心里不禁懷疑是不是太學在使什么壞?成養性這個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會不會叫人將沈傲綁了去?
堂堂祭酒,怎么可能去綁人,這種事唐嚴原是不會相信的,可是沈傲對于他來說,不啻于翻身的法寶,再加上他也很喜歡沈傲這孩子,因而看得格外的重要。
有了這個想法,唐嚴就坐臥不安了,急得快要跳腳了,卻又不知去哪里尋人,竟是手足無措起來。
如今見沈傲回來,哪里還有責怪的心思,心里叫了一聲阿彌陀佛,上天保佑,心里頭的陰霾一掃而光,心情便格外的好了。
沈傲向唐嚴告了罪,又聽了唐嚴幾句囑咐,這才急促促地跑去準備上午課,半個上午,猶如做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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