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榮在朝中毫無根基,誰又會為救他而冒觸怒龍顏的險(xiǎn)?
再加之高家從中作梗,周榮如何能有好下場?
師生倆均是想到這一層,對坐不語。
陳硯道:“夫子還是別忙活了,您那些故交也幫不上忙,莫要白白欠下人情。”
楊夫子眼皮跳了下,終究還是道;“為師故交中已有高居五品之官員。”
這倒是讓陳硯吃了一驚:“夫子竟有如此高官好友?”
目光便不自覺落在夫子磨得破損的袖子。
楊夫子穿著寬袖長袍,因長年寫字,袖邊磨損極嚴(yán)重。
讀書人的袖子總會磨破,在家中穿穿不打緊,既要拜訪好友,定是穿上最好的衣衫。
陳硯便多了幾分為人學(xué)生的愧疚:“待此間事了,學(xué)生給夫子做幾身得體衣衫。”
楊夫子卻豁達(dá)道:“我與他們相交于微末之時,雖境遇不同,到底有些真情在,并不需在意這些。”
楊夫子又道:“同窗之情是極可貴的,你也需結(jié)交幾位好友,往后可相互扶持。”
當(dāng)初入府學(xué),楊夫子就將此間道理給陳硯和周既白說過,如今有感而發(fā),免不了再多提點(diǎn)一句。
陳硯道:“夫子與同窗之情甚是讓學(xué)生動容,不過此事上,他們便是有心相幫也是無力,不必為難他們,學(xué)生已有盤算。”
楊夫子將信將疑:“連五品官員都無能為力,你一小小秀才又能如何?”
“夫子可知,蜉蝣亦可撼大樹?”
陳硯瞥了眼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道:“夫子還是早些回家歇著吧,此事交給學(xué)生便是。”
楊夫子一驚,趕忙道:“既白已出事,你千萬要保全自已,切莫牽扯其中!”
他這個學(xué)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若真放手讓其去干,怕是連天都能捅破。
陳硯笑道:“學(xué)生與周榮并無什么關(guān)系,如何能牽扯其中,夫子切莫因此傷神。學(xué)生讀的是圣賢書,自不能任由那些蛀蟲肆意妄為。”
楊夫子心頭猛跳,后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當(dāng)即警惕問陳硯:“你莫要繞圈子,直說你想如何?”
陳硯瞥了眼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笑了下,湊近楊夫子耳邊,壓低聲音道:“自是對付高家。”
他一個小小的秀才,連京城衙門的門口往哪兒開都不知道,當(dāng)然救不了周榮。
解鈴還需系鈴人。
既然高家能設(shè)下此局,必能解了此局。
那就對付高家,把高家往死里打。
一瞧見他這神情,楊夫子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高家可不是你能對付的……”
陳硯:“學(xué)生已經(jīng)給按察使司送去了四名來捉拿學(xué)生的衙役,想來高家也不會無動于衷。”
楊夫子:“……”
懸著的心終究還是死了。
一直到喝完茶,楊夫子跟著陳硯回了墨竹軒,又看著陳硯挑了些竹紙與筆墨,還買了書回客棧,楊夫子方才想起自已與陳硯不在一個客棧。
不過來都來了,也懶得大老遠(yuǎn)回去,就想著擠一晚算了。
原本陳硯是請楊夫子與他住一間,誰知陳老虎極力邀請楊夫子,并說自已喜歡打地鋪,床空著太浪費(fèi),楊夫子盛情難卻,跟著陳老虎回了房。
陳硯心想自已也不好再嚇夫子,就回了房。
這一夜,陳硯畫到半夜方才入睡。
翌日一早,瞧見楊夫子滿臉頹喪時,陳硯意味深長對楊夫子道:“學(xué)生是極尊師重道之人。”
不聽學(xué)生,夫子吃虧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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