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天皇猛地尖叫起,“讓我我去前線?”
“不不!我不去!我是天皇!我”
海部宗貞厲聲打斷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國將不國,何來天皇?”
“陛下的存在,是京都最后的精神象征,只要您御駕親臨,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也能讓絕望的士兵們多揮出一刀!多射出一箭!”
“這是您身為天皇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責任!”
說罷,他不再看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小天皇,轉身對著殿中所有人大聲咆哮:
“我等倭人要放棄一切幻想,準備最后的決戰!”
“凡怯戰、畏縮、妄投降者——殺無赦!”
“凡臨陣脫逃、惑亂軍心者——殺無赦!”
“凡囤積居奇、發國難財者——殺無赦!”
“舉國玉碎!與京都共存亡?。?!”
海部宗貞如同一個輸光了所有賭注,只剩下最后瘋狂一把的賭徒,將整個倭國的命運都押上了最后的賭桌。
皇宮的命令被海部家的殘兵冷酷地執行下去。
一隊隊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京都百姓,被足輕們從藏身的屋舍里驅趕出來。
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半大的孩子,臉上都帶著尚未褪盡的驚恐之色。
他們被推搡著,沉默地匯集成一股股灰暗的人流,向著京都那高大巍峨的城墻蠕動。
京都的城墻,在夕陽的余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冰冷而厚重。
沒錯,京都處于日本島腹地,但城墻卻很高。
高聳的城墻一般都處于邊境,越是遠離邊境之地,城墻會變得越來越低矮。
而在腹地建立的城池卻有著高大的城墻,其原因也很簡單,它不是防止外敵的,而是防著自己人的。
高高在上的倭國皇室深知自己的罪孽,這道墻防的就是受他們壓迫的百姓。
可笑的是,本意用來對付百姓的城墻,此刻卻成了他們最后的保護。
仰望那高聳的城垛,一些人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光:
“至少城墻很高”
“這么高的城墻,奉軍的弓箭應該打不上來吧?”
“這么多人總能守得住”
高大的城墻給了倭人一絲可憐的慰藉,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像受驚的羊群擠向最后的圍欄,卻渾然不知這圍欄即將化為吞噬他們的巨大石磨。
城墻上,早已是一片混亂的繁忙景象。
士兵們粗暴地將一捆捆箭矢、滾木礌石堆砌在垛口后,更多的人則在軍官的呵斥下,將那些被驅趕上來的平民填充到城墻的每一個角落。
沒受過戰斗訓練平民能做什么,無非就是用來填線罷了。
沒有武器分發下去,倭人只是茫然地被推到垛口邊,看著城外那片在暮色中顯得格外空曠的原野。
那里,是奉軍即將到來的方向。
高大的城墻隔絕了視線,也暫時隔絕了想象。
。。。。。。
京都城外,奉軍陣列之前,李徹凝神地望著遠處城池的輪廓。
將領們簇擁在李徹身旁,只覺得渾身冰冷,便是平日里最愛打諢的王三春,此刻都一不發。
無他,實在是如今的李徹一身煞氣過于恐怖。
之前的李徹身上也有煞氣,但卻是比較內斂的,那是在關外廝殺求生存的煞氣。
那股子煞氣連大慶朝堂那些文臣,都感受不到,不然絕不敢當面和他作對。
而如今不同,如今的李徹身上煞氣幾乎要凝實。
自進入倭國以來,直接死于李徹命令之倭人有多少?
十萬肯定是有的,二十萬應該也擋不住,甚至有希望沖一沖三十萬。
但李徹很清楚,即便倭國死了三十萬人,也遠遠不夠償債。
三十萬條人命只夠日本人還一個城市的債。
在戰火中奄奄一息的城市,不只有南京。
旅順、鎮江、廠窖、潘家峪
乃至非戰區的四川、重慶、陜西等地也是男丁盡出,家家皆縞素,戶戶掛白綾,十室九戶無兒郎。
毫無疑問,李徹還要殺下去。
此等仇恨,不是數學等式,你殺了多少人,我就要殺同樣的人報復過去。
如今深仇大恨,唯有一族滅亡才算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