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權雖然坐下來了,可是心頭卻依舊怒火難消,抬起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會議桌上,繼而抬起手指著王輝,每個字如從胸腔中吼出來辦,怒吼道:“王輝,你說,黃鋼公司的那八千萬,你們華金投資到底是怎么投的,怎么就虧得只剩下了兩千萬!怎么能虧到了黃鋼公司連工資都快要發不出來的地步?”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工人們都是跟你爺爺我當年一樣,是靠力氣,是靠汗水吃飯的?!拿不到工資,一家老小怎么活?我要是沒工資,能把你養活這么大嗎?你告訴我,你們坐在辦公室里,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太陽曬不著,怎么就動動手指頭,便把他們拿來養家糊口的錢給弄沒了?你們這些混賬當時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聲一句,就跟連珠炮般,向著王輝狠狠地砸了過去。
王輝被王恩權劈頭蓋臉的質問給問的臉色有些蒼白,支支吾吾道:“爺爺……投資是有風險的,市場行情不好的時候,一下子就虧損了,我們也不想這樣,但是沒辦法……”
“放屁!”王恩權直接就爆了粗口,臉色發白的指著王輝,怒喝道:“市場行情不好?不好就能虧掉六千萬?虧掉百分之七十五?行情不好,你們不能及時止損嗎?怎么能一直讓它這么虧著,虧到了這么慘的地步?你們沒長腦子嗎?”
“還有,你當初買別墅,讓我過去住的時候,不是跟我說,你們華金投資的效益非常好,分紅獎金能拿上百萬?虧損成這樣,你們還能拿分紅?這錢拿著燙不燙手?用的虧心不虧心?別墅住的膈應不膈應?”
王輝被王恩權問得是啞口無,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根本不敢跟王恩權那仿佛能洞穿人心,又仿佛要殺人般的目光對視。
王恩權痛心疾首的看著王輝,喘了幾口粗氣后,用力頓了頓拐杖,語氣低沉的問出了那幾個他最不想問,可是卻又必須要搞清楚的問題:
“王輝,你看著我的眼睛,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你到底是腐沒腐?”
“你到底有沒有拿不該拿的錢?”
“你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組織,對不起華金集團,對不起工人們的事情?”
一聲一句,猶如炸雷般,在王輝的耳畔炸響,也炸響在了寂靜的會議室內,更是沉重得就像是千鈞巨石般,沉重的壓在了王輝的心頭。
王輝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么,可是看著王恩權那混合著憤怒、失望、痛心和最后一絲期望的復雜目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王恩權看著他的樣子,抬起手中的拐杖,用力地在地上頓了頓,怒聲道:“說!”
這一聲,既憤怒,又充滿了郁憤,帶著一種如同要泣血般的感覺。
“爺爺,這不關您的事,您不要問了……董事長,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別把我爺爺牽涉進來,讓他回去,他身體有個好歹,你擔待得起嗎……”
王輝身體劇烈顫抖,嘴唇哆嗦著,顫抖著想要狡辯再威脅安江幾句,可是話剛說說出口,就被王恩權蒼老面皮上的那失望眼神看得莫名心中悲涼,忽然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王恩權看著王輝那淚流滿面的樣子,身體忍不住微微晃動了一下,原本就佝僂的背影又多了些佝僂,整個人仿佛又蒼老了幾十歲。
王輝不回答,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心中最后存著的那一絲僥幸,此時此刻也徹底崩潰了。
“孽障,孽障??!”王恩權靠在了椅子上,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悲涼:“我……我王恩權一輩子堂堂正正,怎么就養出了你這樣的孫子?我怎么對得起組織的培養,怎么對得起華金那些老伙計們的在天之靈和信任!我這張老臉,被你丟盡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