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譽捂著流血的鼻子,撿起地上的鐲子。
半晌,才辨認出是那只贗品,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眼神瘋狂閃爍,心虛得不行。
但當著街坊鄰居的面,不敢露怯。
他將鐲子揣回兜里,指著孫彬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你他媽想訛錢是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們早就錢貨兩訖了!
現在跑來想倒打一耙?趕緊給老子滾!”
孫彬見他死不承認,氣得臉紅脖子粗,結巴得更厲害了:
“你……你還敢罵人!你個狗娘養的!拿、拿贓物騙我!”
他怒火攻心,一弓身,掄圓了胳膊,一個標準的過肩摔就把江譽狠狠摜在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江譽疼得眼前發黑。
嘴里一陣腥甜,張嘴一吐,兩顆帶血的門牙“當啷”掉地。
“嗷——!殺人啦!”
這一嗓子,把屋里的王金桂給嚎了出來。
見她寶貝兒子滿嘴是血地躺在地上,眼珠子瞬間就紅了。
想也不想,抄起門后頂門的木棍沖出來,對準孫彬的腦袋就掄了過去!
“你個天殺的畜生!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拼了!”
孫彬后腦勺挨了重重的一下,徹底被激怒了。
捂著流血的額角,惡狠狠地瞪著江家母子,撂下狠話:
“好!好!你、你們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說完,在一眾鄰居的指指點點中,氣勢洶洶地走了。
玉梔其實早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但她一直躲在屋里。
直到孫彬走了,才滿臉焦急地跑出來,一把扶住還在地上呻吟的江譽。
看著他缺了門牙、滿嘴是血的慘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沒當場笑出來。
“譽哥哥!你怎么樣?那人怎么不講道理!我們快去醫院!”
周圍鄰居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見沒,好像是賣假貨騙人錢了。”
“嘖嘖,干出這種事,真是丟人現眼!”
“以前我還覺得江譽是個好的,現在看來……根本比不上他哥!”
江譽感覺自己的臉都丟盡了,一把推開玉梔,捂著嘴踉蹌著跑回屋。
他越想越不對勁,反復回憶交易的每個細節,覺得自己滴水不漏,便羞惱地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玉梔頭上。
“都怪你!”他氣得面紅耳赤,嘴巴里血沫飛濺。
“出的什么餿主意,非要弄個假的!現在好了,人家找上門來扯皮,你說怎么辦?!”
玉梔被他吼得一哆嗦,眼圈殷紅,委屈地揉起眼睛,淚珠子不要錢地往下掉。
“我……我怎么知道他這么快就發現了……
我還不是想幫你多賣點錢,為了這個家好嗎?
現在出了事,你反倒怪起我來了……”
她躲到王金桂身后,肩膀一抽一抽的,儼然被傷透了心。
王金桂擔心“金孫”受到驚嚇,又心疼兒子被打,左右為難。
“算了,梔梔這不是為了給咱家多撈點錢嘛!這件事不能怪她。”
江建華黑著臉,一拍桌子:“行了!都給我閉嘴!人家都找上門了,趕緊想辦法!”
玉梔啜泣道:“實在不行……就把剩下的五百塊先還給人家……”
“不行!”
到嘴的鴨子怎能讓它飛了?
王金桂把心一橫。
“怕什么!他有證據嗎?阿譽,咱就咬死了不認!
他要是再來,你就說這鐲子不是你給他的那個,是他自己掉了包,故意上門來訛錢的!”
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江譽用力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玉梔慢悠悠在院子里收衣服。
三姑婆蹲在水池邊,費勁地搓洗一大盆衣服,話里話外都是酸氣:
“哼,城里姑娘就是金貴,有了崽就什么活都不用干了,
這要是在我們鄉下,別說伺候公婆,懷著崽都得下地!
這么嬌氣,以后指不定要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