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一輛破舊的牛車慢悠悠地駛進了碾子村。
趕車的是個皮膚蠟黃、身形傴僂的農村大嬸。
頭上包著塊灰布頭巾,嘴里含著顆棗核,說話甕聲甕氣。
正是偽裝后的玉梔。
她拉停牛車,直奔村里最熱鬧的那戶——今天辦喜事的李光宗家。
“大嬸,你找誰???”
李光宗看著車上那十壇高粱酒,一臉納悶,“我不記得買了這些酒啊?”
玉梔把棗核在舌下滾了滾,含糊道:“這酒,是你城里的好兄弟李大興托我送來的,祝賀你新婚!”
一聽是李大興送的,李光宗頓時喜笑顏開。
“原來是大興送的!快,快!都過來搭把手,把酒抬進去!”
“慢著!”玉梔抬手攔住,粗聲粗氣道:“大兄弟,當場驗貨,省得回頭賴我摻了水!”
李光宗立刻讓人拿來個大碗,當場舀了一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好酒!沒摻水,就是這個味兒!來,進屋喝口水再走吧大嬸!”
玉梔點點頭,趁著眾人七手八腳往屋里搬酒的混亂機會,身子一側,擋住了外人的視線。
飛快地從兜里掏出一個紙包,將分量不輕的粉末,精準地撒進了其中五壇酒里。
做完這一切,她心跳如雷,面上卻不動聲色。
特意指著那五壇酒叮囑李光宗:
“大兄弟,這五壇后勁兒大,度數高,可別給酒量差的喝,容易出事!”
李光宗不疑有他,連連點頭記下了。
玉梔趕著牛車,迅速離開了李家,卻并未走遠,而是尋了個荒僻地,將牛車藏了起來。
她靠在樹干上,啃著冰冷的干糧,眼睛瞬不瞬地盯著村口。
她要親眼看著鐘小草反殺畜生,親眼看著那群畜生自食惡果。
快到晌午,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揚著塵土,高調地開進了村子。
全村人都來圍觀。
李家三兄弟簇擁著鐘小草下了車。
見鐘小草臉色慘白,渾身都在發抖,玉梔的心揪了一下。
在心里默默給她打氣:小草,別怕,我在這里!
下午,酒席就在村里的打谷場上擺開了。
趁著鐘小草被幾個大嬸叫去幫忙端菜的空當,玉梔找準機會,一把將她拽到了柴火堆后。
“玉梔姐!你真的來了!”
看到玉梔,鐘小草強撐的鎮定瞬間瓦解,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早就來了!”玉梔用力握住她的手,聲音壓得極低,“鎮定些!一切都準備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怕!記住我教你的!”
鐘小草用力點頭,把眼淚憋了回去:“我曉得了?!?
下午五點,婚宴正式開始。
幾個單身漢端著酒碗就往鐘小草跟前湊,一個滿口黃牙的男人湊上來,酒氣混著口臭噴在她臉上:
“來,陪咱哥幾個喝一個!”
個個眼冒綠光,油膩的手不干不凈地就往她腰上摸。
鐘小草嚇得直哆嗦,求助地看向李大利。
李大利卻厭惡地撇過頭,像是看一坨甩不掉的爛泥。
“鄉下人鬧婚都這樣!你今天可是伴娘,喝幾杯酒怎么了?別大驚小怪的丟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