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悅卿的目光從陸燃臉上冷冷掠過。
沒有半分停留。
視線像被漿糊黏住,死死鎖在急診室那扇緊閉的門上。
仿佛那扇門后,是他的整個世界。
“公事公辦。”
他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聲音又沉又冷,像是倒春寒的寒流,能把人的骨頭凍裂。
“主謀,從犯,一個都不能漏,給我往死里查。”
“是。”
陸燃心頭一凜,重重點頭,悄無聲息地走出醫(yī)院。
他知道。
現(xiàn)在的賀悅卿,隨時有可能爆發(fā)。
他的心,全都系在里面那個人身上。
任何事,現(xiàn)在都得往后放。
就在這時,急診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出來。
護士摘下口罩:
“誰是玉梔的家屬?”
“我是!”
賀悅卿像一頭被驚動的獵豹,立刻站了起來。
一米九的高大身軀帶著一股駭人的壓迫感,把那個嬌小的小護士都嚇得后退了半步。
“病人有先兆流產(chǎn)的跡象。”
轟!
賀悅卿的腦子炸了。
先兆流產(chǎn)。
這四個字,像四把銳利的尖刀,狠狠扎進他心臟。
“是情緒激動加上身體劇烈顛簸導致的。”
護士看著他瞬間慘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的臉,和那雙充斥著血絲的眼,趕緊放緩了語氣。
“幸好送來得及時,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穩(wěn)住了。”
“別擔心,孩子保住了。但必須留院觀察,好好靜養(yǎng),絕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賀悅卿心頭那塊懸在萬丈懸崖上的巨石,終于轟然落地。
可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更訝異,更暴戾的情緒。
后怕。
以及,滔天的怒火。
他親自去辦了住院手續(xù)。
將玉梔安排進了全院條件最好的單人病房。
從頭到尾,一不發(fā)。
但每一個動作,每一道眼神,都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安頓好一切后,他搬了張椅子。
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守在玉梔的病床邊,寸步不離。
玉雯和玉珩看著他這副樣子,想問問孩子的事,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個男人讓他們本能的感到畏懼。
卻又,莫名地安心。
第二天一早,姐弟倆帶著換洗的衣物和精心熬煮的米粥過來。
想替他一會兒,讓他去休息。
“賀大哥,你守了一夜了,眼睛都紅了。”
“去歇會兒吧,這里有我們。”玉雯小聲地勸。
賀悅卿的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深邃的目光,始終落在玉梔恬靜安然的睡顏上。
“不用。”
玉雯和玉珩對視一眼,只好作罷。
直到玉梔蝶翼般的睫毛才輕輕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