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偏廳內。
一名小吏正戰戰兢兢地向孫德勝匯報著。
“知知縣大人,那位封縣丞他他把卷宗全給扔了,說要去體察民情”
小吏的聲音都在打顫,生怕這位頂頭上司發怒。
誰知,孫德勝聽完,那張肥胖的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怒氣,反而閃過一抹難以抑制的狂喜。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小吏嚇得一哆嗦。
“好!”
“好啊!”
孫德勝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體察民情?
狗屁!
這才第一天,連半天都沒撐過去,就受不了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要出去尋歡作樂了!
廢物!
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爛泥扶不上墻的廢物!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孫德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發走小吏。
他一刻也等不及,立刻換上一身便服,連口茶都沒喝,就急匆匆地從縣衙后門溜了出去,直奔那座不起眼的民宅。
書房內,劉文遠依舊在燈下看書,氣質溫和,宛如一位教書育人的大儒。
“劉先生!大喜!大喜啊!”
孫德勝人未到,那興奮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他推開門,滿臉紅光地沖到劉文遠面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那封行良,果真就是個草包!這才第一天,就原形畢露了!我敢打包票,他現在肯定不知道在哪家青樓楚館里鬼混呢!”
劉文遠放下手中的書卷,聽完孫德勝的話,那張和善的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嗯,意料之中。”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聲響。
“這種被家族捧在手心,又一朝被踩進泥里的紈绔子弟,內心最為脆弱,也最為焦躁。”
“他急于證明自己,卻又沒有半點耐心和能力。”
“我們給他權力,卻不給他施展權力的舞臺。我們給他功績,卻都是些讓他不屑一顧的瑣事。”
劉文遠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眼中閃爍著智珠在握的精芒。
“用不了多久,他那點可憐的雄心壯志,就會被現實徹底磨平。”
“到那時,他會發現,在這青陽城,只有我們,能給他想要的尊重,給他想要的享樂。”
“只要抓住他一個把柄,再用糖衣炮彈不斷腐蝕,他就會像你一樣,心甘情愿地,成為我們最鋒利的刀。”
孫德勝聽得連連點頭,臉上的諂媚之色更濃。
“先生高見!”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劉文遠抿了口茶,淡淡道:“不必理會,讓他玩,讓他鬧。他越是墮落,就越是離不開我們。”
“好!”
孫德勝心中大暢。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位不可一世的侯府二少主,在他們的捧殺與算計之下,一步步淪為傀儡的場景。
與此同時。
青陽城外的官道上。
楚墨帶著于伯和幾名護衛,慢悠悠地走著。
沿途道路平坦,行人安穩,偶爾還能看到巡邏的官差,一派海晏河清的景象。
于伯跟在楚墨身后,那雙總是半開半闔的眸子,此刻卻帶著幾分凝重。
“少主,這青陽城,有些不對勁。”
“哦?”楚墨饒有興致地回頭。
“太過安寧了。”于伯簡意賅,“邊陲之地,匪寇橫行,乃是常態。可此地,連半分混亂的跡象都無。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墨笑了。
何止是有妖,簡直是妖氣沖天。
他停下腳步,看著這片“太平盛世”,狀似煩惱地撓了撓頭。
“于伯啊,你說得對。”
“這地方治安太好了,本少主連個立功的機會都沒有。”
“這可怎么辦?”
他皺著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
他那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閃爍著一種屬于封行良的,簡單粗暴的光芒。
“既然這里沒案子給本少主管,那本少主,就給它制造點案子出來!”
“沒有匪寇,我們就去外面找點匪寇進來!”
這番驚世駭俗,完全不講道理的混賬邏輯,讓于伯都愣了一下。
隨即,他那張古板的臉上,竟是浮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敬畏與嘆服。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