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朱高熾的聲音被河風吹得飄散,”令朱勇從濟南南下,薛祿從德州西進,朕率主力直搗泰安。”他指向輿圖上的泰山主峰,”記住,只圍不攻,讓叛軍看看朝廷的糧草輜重。”
夕陽將黃河染成血色,京營的炊事兵們正在埋鍋造飯,炊煙與叛軍營地的狼煙在天際交織,形成鮮明的對比——這邊是熱氣騰騰的粟米飯,那邊是啃了三天的麥麩餅。
泰安州的叛軍營地里,朱瞻圻終于按捺不住。他集結三千死士,試圖趁夜突破平陰防線,卻在踏出營門時撞上明軍的”虎蹲炮”陣列。當第一發炮彈在陣前炸開時,叛兵們看見炮身刻著”洪熙二年工部造”的字樣,比永樂朝的火器更顯精良。朱瞻圻的馬刀剛舉起,就被流彈擊中手腕,鮮血濺在”靖難”的令旗上,將猩紅的字跡暈染成更深的暗色。
”父汗!我們投降吧!”朱瞻坦跪在朱高煦面前,額頭磕著帳內的黃土。
漢王盯著酒盞中自己的倒影,花白的胡須在燭光下微微顫抖。他想起永樂二十一年那次覲見,父親朱棣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想學李世民嗎”,如今看來,自己終究成不了李世民,甚至連父親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但這位漢王同樣不甘心就此罷休,在他看來,與自己的兄長徹徹底底一較高下,才是一個真男人應該做的事情,才是太宗骨肉應該做的事情。
他身邊的兩個兒子,漢世子朱瞻坦和庶長子朱瞻圻同樣眼神中閃爍著不甘的光芒,他們也想跟著父親再大膽嘗試一次,他們一個想做太子,一個想做父親答應的新一任漢王。
幾人的野心,就這樣在大帳內不斷交織匯聚。
此刻的德州城,夏元吉正在核對平叛開銷。算珠聲中,他發現實際用度比預估少了三成——正是”只誅首惡”的政策減少了戰斗損耗。
而在紫禁城的永壽宮,惠妃正抱著小公主望向泰山的方向,女嬰的小手抓著繡有”和雅”二字的襁褓,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清亮,恰似這場平定叛亂的尾聲,在盛夏的驕陽里,為洪熙朝奏響了短暫卻有力的安寧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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