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云琛在永安殿的夜宴結束之后,久等霍乾念不至,作為武將,她不得在宮中無事久留,只能先行離宮,打算回霍府等霍乾念。
出了宮門,走到半路,她又想起宴席間云望處處與她避嫌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也該與霍乾念避避嫌,干脆改路往她自己的少將府走去。
她回京剛一天,還沒去過少將府,宮里給她的地契也不在身上,無從找地址。
她在街上轉了半天都沒找到府在哪里,只得攔住打更人問路:
“大爺,勞駕問一下,少將府怎么走?”
“你是誰?大半夜找少將府干什么?”
“我是少將,我想回府睡覺。”
“”
嘟囔了句“有毛病”,打更人指了下方向,一步三回頭地狐疑走遠。
云琛按照方向找到府邸,只見簇新的“云少將府”的牌匾掛在正門上,一看就是霍乾念的字。
她翻墻跳進大門,在嶄新平白的墻面上留下一個黑腳印,一躍落定院中。
抬眼望去,四處飛檐反宇,裝飾簡約大氣,又不失威勢赫赫。
前院中,一座黑巖石屏上雕刻著青牛祥云,中堂高墻上懸著十八般兵器,四處都是她喜歡的武將風格。
大廳里,賀禮堆得小山一樣高,都是恭喜她新府落成的。
大大小小的箱子、匣子都用紅綢包裹著,上面掛著名簽,寫著送禮人的家門和姓名。
她打開一個包裹,是宋祿伯爵府送來的一套軟銀護甲。
看著十分貴重,卻是沒上過戰場的人才能想出來的玩意兒,軟銀那東西,連狗咬都扛不住,更不要說刀砍劍殺。
再拆開一個包裹,是李尚書府送的一對如意鴛鴦梅青瓶,她瞇眼對著瓶口瞧了瞧,拿來投壺正合適。
又拆了幾個包裹,都是些看起來就很貴的東西,她便單獨去看名簽,找到云望送的包裹,迫不及待地拆開看。
她兒時在云府,因為與白氏生分的關系,和云望相處并不多。
只記得從前他總是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后面,想和她一起溜出府去學鳧水。
她偏不帶他,還拿小石子打他。
他便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眼巴巴望著她走遠。
等她玩夠了回來,才發現全家都在前廳用晚飯。
她縮著脖子走到桌邊坐下,臉和胳膊上都帶著鳧水又曬干后,一層細細的白鹽粒子。
云中君留意到她身上,剛要發火,云望動作細微地伸出兩指,貼在桌上一盆珍珠翡翠白玉湯的盆身上,試了試溫度,然后“不經意”打翻湯盆。
熱騰騰的湯水全部潑灑在了他身邊的云恬頭上。
云恬頂著一頭菜葉子哇哇大哭,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云中君自然將質問云琛的事拋在腦后。
所以云琛從小就知道,云望雖然表面上看著斯斯文文,實際一肚子小黑暗,不能隨便惹。
因此,明明她是長姐,可一對上云望,她不覺就成了“乖乖聽話”的那個。
她將云望送的包裹拆開,里面竟然亂七八糟什么都有。
有一副青齒獠牙的半臉面具,造型如惡鬼,材質厚重堅硬,看年歲應當是珍貴的前朝之物。
云望向來喜愛書籍和古董,估計是他從哪里重金淘來的。
云琛在戰場上名頭很響,一則是因她的本事,二則是因為她容貌陰柔俊俏,敵方陣前叫罵時,總要先罵她一句“小白臉”。
有了這面具,她今后打仗時便能方便許多,實在是一件送到點子上的好物。
面具底下是一張治療寒癥的難得古方,經常鳧水之人容易寒氣入骨,此方可以驅除陳年舊寒;
旁邊還放著一只桃木彈弓,弓身雕刻著蓮花,一看就是云蓮城塞進來的。
再往下是一個小匣子,她正奇怪怎么箱中還帶匣,打開來,入眼先是一條白氏最-->>擅長的刺繡圍脖,而后便是一本云氏族譜的謄抄本。
那原本畫著黑線以表離世之意的“云琛”二字,如今又展挺地寫在紙上。
族譜之下,先是長長一份嫁妝禮單,而后附著厚厚一沓地契和商約書,是云中君留給她的一份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