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一場寒一場。
空氣仿佛帶著細微的刀鋒,削得萬物瑟瑟凋零。
所有人都在等最后一場秋雨。
寒冬已蓄勢待發,像是靜靜等待著少女與愛人揮淚告別,他便要無情登場。
霍府棲云居中,霍乾念愁眉苦臉地望著手里濃濃稠稠一杯象骨灰,即使兌了酒,卻還是腥臭得辣眼睛。
云琛拿著手帕站在一旁,做好隨時沖上去捂死他嘴巴的準備,哄道:
“阿念,‘君子服之可以延年’,葉峮哥他們都吃了,就差你還沒吃,豈不是浪費觀虛道長的心意?聽話,不怕吐,吐了也沒事,我用帕子給你捂回去!”
霍乾念眼神幽怨,“琛兒,你永遠待我這樣好。”
說罷,他皺著眉頭捏住鼻子,端起象骨灰一飲而盡。
剛發出“嘔”的口形,云琛便沖過來用帕子將他的嘴死死捂住,叫他硬生生將咕涌上來的五臟六腑咽了回去。
不知是吃的量太大的緣故,還是象骨灰有點兒過期了。
霍乾念吃了滿滿一大杯酒兌骨灰之后,很快便昏昏沉沉睡去,一連睡了七八個時辰都不見醒。
云琛心里有點沒底,趕緊請府醫前來看顧,又叫來葉峮、花絕和不幫忙一起照看霍乾念。
只可惜府醫醫術有限,并看不出什么。
葉峮提議:“要不去請太醫院的徐太醫?聽聞徐太醫入太醫院之前,一直四海游歷行醫,見多識廣,能治各種疑難雜癥。”
云琛覺得可以一試,囑咐道:
“悄悄去請吧,先別驚動旁人。”
雖然這兩年不在京都,但從前屢屢被各方仇家刺殺的日子還歷歷在目。
若叫旁人知道霍乾念突然昏迷,只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這么些年過去,隨著霍幫財強勢大,仇家們只是愈發沒有底氣動手,并不是全死盡了。
不輕功好,腳程快,自請去尋徐太醫。
不消半個時辰,天還沒黑,就見不半攙半拖著一個老頭子匆匆而來。
徐太醫兩條腿倒騰得飛快,氣都沒工夫喘,剛一進門就被花絕扯到霍乾念榻前:
“太醫,您快瞧瞧我家少主!”
得虧葉峮在,滿屋子還算有個妥當人,給徐太醫搬了凳子上了茶,等徐太醫倒順氣之后,才請人給霍乾念探脈。
徐太醫將手指搭在霍乾念腕上,砸吧兩下嘴,開口第一句就嚇得云琛差點跪下
“涼了。”
葉峮等人面色皆變。
徐太醫大喘氣道“酒太涼了。來時路上聽不護衛說,霍將軍是服用酒兌象骨灰后昏迷的。沒想到傳說中的巴蛇吞象骨竟是真的,真是罕世的寶貝。
只不過巴蛇屬地火,象骨屬陽火,焚燒成灰之后更是陽氣大盛,應以溫酒送服。而霍將軍喝下的酒太涼了,擾亂陽氣,陰陽破衡,故昏迷不醒。”
只聽滿屋子都是捶胸舒氣的聲音,徐太醫嘿嘿笑道:
“不妨事,霍將軍年輕力壯,陽氣重,只待體內冷酒消解便無礙,最多三日便會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