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黑夜終于過去。
南璃君與百官從驪山道歸來時,已天光大亮。
看著儀容不整的眾人,南璃君大發慈悲,準許眾人各自回府更衣,酉時傍晚再入宮赴宴。
待眾人走后,南璃君十分滿意地對知羅道:
“你這番獻計實在絕妙,我應當好好獎賞你。”
知羅恭敬跪地,婉拒恩賞,強顏歡笑地問: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云琛?”
完全沒想到,此番精心設計,沒能誆住霍乾念,竟誤將云琛推入火坑,知羅心里著急,面上卻不敢表露,強作無事的樣子,說道:
“云將軍是個簡單直爽的性子,若說他叛亂,有謀反之心,只怕滿朝文武都不會信,難以服眾。不如查一查他身邊親近交好之人,臣覺得,云將軍這次很有可能是替人遭罪呢!”
南璃君思量片刻,也覺有理。
以她這些年對云琛的了解,看著云琛一步步從護衛踏實做到少將,她這次也很意外,云琛竟是那入宮叛賊。
比起云琛,她甚至覺得霍乾念更像有謀逆之心。
知羅腦中快速盤桓思索,建議道:
“殿下,您忘了,此次驪山道考驗之局,一則考量百官忠誠,二則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要借京軍調離之際除掉倪鯤呀!不如就將倪鯤推為幕后主使,說是倪鯤構陷云將軍,這樣一來。我們動手反而更有名目了。”
南璃君有些猶豫,“云琛此人武功卓越,聰慧機敏,如此輕易放過,會不會放虎歸山了?”
“怕什么?猛虎亦可為己用。”知羅剛想開口,卻見顏十九說著話,從偏殿走出來,“只要拴老虎的鎖鏈在你手中,還怕老虎歸山?”
顏十九此時已卸去鎧甲,換好常服,一臉玩世不恭地笑道:
“依我所見,不如就將知羅賜給云將軍?有知羅大人管著,云將軍還不乖乖聽話,盡為我們所用?”
說罷,他上前摟住南璃君的腰。
見此情景,知羅按捺住欣喜之色,乖覺退下。
顏十九將南璃君擁進懷里,語氣嗔怪又慶幸,繼續道:
“你呀,有這樣厲害的大盤算,為何不早點同我說?叫我好生擔心一場!半條命都嚇沒了!”
南璃君倒沒有真把顏十九那幾句賜婚的玩笑話放在心上。
她滿心滿眼都是顏十九,親昵地回抱住他,面露小小得意道:
“既然是考驗,就連你一起算上。讓我好好瞧瞧你到底有多愛我?”
顏十九深深抱住南璃君,傾身吻住她的唇,輾轉流連許久。
直到她的身子不自覺發軟,他才停下這個濃情蜜意的吻,在她耳邊微微喘息著問:
“那現在你知道了嗎?”
南璃君幾乎沒有力氣靠自己站著,整個人柔若無骨依偎在顏十九懷里,絕色傾城的臉上染著艷麗的潮紅。
她想打趣他跑到驪山道的時候,鎧甲都穿反了,樣子十分好笑,開口卻不自覺帶著哽咽:
“我知道了,這世上唯有你最愛我……”
說著,南璃君鼻頭一酸,眼中涌上點點淚花,“父皇最愛母后,而后才是我。母后最愛她自己,所以狠心拋下我而去。這皇宮內外,人人都敬我,怕我,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愛我……”
“我都懂。好阿璃,不哭。”顏十九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他當然懂。
這種孤獨到極致、冷到骨子里的感覺,他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懂。
所以他特別知道怎樣才能拿捏住南璃君的心。
而對于南璃君來說,她只怕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昨夜顏十九那披星戴月、孤身縱馬朝她奔赴而來的樣子。
那時,所有通令官已領著任務退下,祈福大殿陷入令人不安的寧靜。
有那么一瞬間,南璃君心里格外發慌。
她盼著這一場考驗,又怕面對這考驗的結果。
她怕一切真如霍乾念所說,顏十九包藏禍心,接近她只為圖謀楠國江山。
>gt;幸而,她的愛人沒有辜負她。
正當她惴惴不安時,有宮人望向黑暗的遠方,驚喜叫道:
“好像有人來了!已經有人收到消息來救殿下啦!”
“快看看是誰?竟然這么快第一個趕來?”
“好像是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