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抵達新草場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歡呼不已。
因為草場不僅雪薄風暖,周圍還有連綿的矮坡和一個結冰的湖。
王庭更是體恤部落受災,早早送來幾百頭牛羊,還有帳篷、羊毛毯、鍋、柴火、桌椅各種各樣的生活物資。
依山傍水,草長豐茂,物資充足,這簡直是部落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宜居地。
人們將這功勞歸于云琛,熱火朝天地搭建完新帳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殺牛宰羊、篝火起宴,答謝云琛的救命之恩。
只是云琛沒想到,這答謝竟然那么猛,差點要去她半條命。
因為洛疆人答謝恩人的方式沒有別的,就是敬酒。
整個部落男女老少幾千人,全都端著辛辣奶白的烈酒,排著隊向她走來。
云琛在喝到第六碗的時候就不行了,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蒙克在笑話她,其他洛疆人也都圍著她熱鬧地說笑,每個人上前摸了下她的頭頂,以示感激和祝福。
不知醉過去多久,等她從老阿奶的帳篷里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篝火晚宴還在鬧哄哄地進行著。
帳篷里,柴火燒得旺盛,老阿奶躺在另一邊的土榻上,正抱著多吉講故事。
云琛摸摸身上老阿奶為她縫制的新羊皮襖,輕手輕腳地起身下榻。
她不想打擾這祖孫二人,尤其老阿奶最近臉色越來越不好,總是捂著胸口說很痛。
眼下不是去試探什么王庭的時候,她只想把迎接新家園的喜悅好好留給他們。
她獨自一人來到帳篷外,走到遠離篝火的地方坐下。
望著滿天繁星,聽著遠處洛疆人的歌聲笑聲,她也不自覺笑起來,感覺心胸都和這草原的天地一樣舒坦。
想起霍乾念還沒有被她哄好,他十個手指上還有傷呢,她琢磨溜去找他,剛轉身要走,卻有一個聲音從后叫住她:
“云哥哥!”
云琛回過身,多吉一把撲進她懷里,仰起布滿雀斑的小臉,傻傻笑起來,邀功似的說:
“我把阿奶哄睡了。”
“哈哈”云琛摸摸他的頭,“好多吉,男子漢長大了嘛!”
得了表揚,多吉興奮的兩個臉蛋紅撲撲的,“謝謝你,云哥哥,是你救了我們,救了阿奶。”
云琛笑笑不說話,緊接著,多吉下一句話,瞬間叫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云哥哥,我知道王庭在哪!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別人!你答應我,帶阿奶去王庭看最好的巫醫,給阿奶治病!”
云琛愣了一下,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此時此刻,她所有注意力只有“王庭”兩個字!
多吉隨即靠近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
“生米地。”
見云琛一臉不解,多吉有點著急,匆匆跑去篝火宴會上拿了些什么,又蹦蹦跳跳地跑回來。
他將一碗涼透的米飯塞進云琛手里,再次打手勢重復:
“生米地!阿奶的夢話!生米地!”
多吉是從老阿奶的夢話中聽到了王庭的地址。
可生米地是什么?
看著手里的米飯,云琛深深陷入沉思。
米是楠國最常見的主食,但對于貧瘠寒冷的北方來說,土地幾乎種不了稻子,大米是只有王庭才吃得起的珍貴東西。
這次因為部落受災,王庭送了些大米以示安撫。
部落里的人們一口也舍不得吃,只單獨給云琛做了一碗。
只可惜洛疆人不會蒸米飯,做出來的大米還是夾生的。
云琛捻起一小撮米飯放進嘴里,細細地咀嚼、品嘗,腦中越來越清明。
多吉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看見那和善溫柔的云哥哥,突然變得沉默不語,接著緩緩站起身,高挑的身姿在雪地上投下鬼魅般的陰影。
像是一瞬間從“潔白的小羊”變成了“嗜血的黑狼”。
多吉愣愣地望著云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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