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著這個自小就與她不親近的大哥,滿眼都是失望。
哥哥?別家的哥哥都是心疼妹妹的,就她家的哥哥從來沒給她過好臉色。
“大哥,這是我這幾月攢下的銀子,不多,你先拿著,等爺爺氣消了你再回來”
這個大嫂還是不用帶回來了。
她幽幽的看了一眼柳云氏,見她眼色盯著自己手里的錢袋子,她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雖說這錢可能要落入柳云氏的手中,但這大哥始終是她大哥。
以后他的事,她就不管了,能在外面活成什么樣,就得看他們的造化了。
“誰要你的銀子”柳大毛正在氣頭上,就想把銀子塞回柳氏的手里,奈何被柳云氏搶了先。
“這出門在外的沒了銀子哪里成,不過,算你識相”柳云氏歪頭對著柳氏吐了口唾沫。
柳氏眼疾手快的避讓開來,狠狠的瞪了這個大嫂一眼。
最后看了眼他們懷里的孩子,比朵朵大不了多少。
爺爺說得對,這孩子不像柳家的種。
不過,這又關她什么事呢?
左右大哥都被趕出家門了。
三日后。
寒風呼嘯而過,吹得大樹枯草彎了腰,吹得河水的浪花上了岸。
在河中打撈貝殼的活計停止了,村里的小伙子們一下子都沒事可干。
穿著暖和的大棉衣頂著紅彤彤的臉坐在大石頭上嘮嗑。
“懷山,你這兩天怎么回事,垂頭喪氣的,如今你小姑還有沒有什么活計需要我們做的”
“是啊!這幾月我這私房錢也存了好幾兩銀子呢?”
樹下的小伙子們一個說一個,嘴里吐著熱氣,這撈蚌殼的活計沒了,他們如今也沒了別的掙錢法子。
如今知道兜里有錢的好處,家中大人們被宋家打了招呼以后,也再沒有收掉他們賺的銀子。
只是讓他們別亂花,要相信他們。
“懷山,叫你呢,你小子想什么呢?”小伙子見一向大大咧咧的人突然變得沉默了,一時間有些納悶。
宋懷寧猛然從叫聲中驚醒過來,腦子里仿佛還是小鈴鐺,告訴他自己要成婚的模樣。
他還傻愣愣的給了一兩銀子的份子錢。
“啥你們說啥呢?我就是想事情呢”。
“嗨,我們還以為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吶”。
大伙兒見他這么做賊心虛的模樣。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有事兒。
不過大家都是好兄弟,他有自己的小秘密,也無可厚非,誰還沒個自己的小秘密了。
比如隔壁坐的那“誰誰誰”呀,嗯,喜歡上了草席村的姑娘呀,又不好意思開口什么的。
還時不時被他們拿來吐槽!
“哦,對了,如今撈拌殼這伙計現在也做不了了,你幫我們去問一問你小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活需要我們做的”。
張來財性子直,長得那舒服,大三粗的別看以前破爛村吃不好,穿不好。但他這個骨架大,吃點東西就長壯。
這人是有啥說啥,也不怕人生氣的。大家也愿意跟他一起玩。
都是宋懷山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他聽了踢腳下的石頭,看著不聽翻滾的河水。
他娘告訴他過兩日便會有媒婆上門,要給他說姑娘。
他在心里帶著一絲期待,還有著一絲害怕。
反正啊他的心里就是復雜的緊,也想多賺點銀子,人都說手里有糧,心中不慌。
“這個事兒我還得去問問小姑才知道,你們也知道我小姑這想法一陣一陣的”。
宋懷山也沒說假話,他從來不在兄弟們面前吹牛。
只是他的小鈴鐺哇哇。
可是他真的好想哭啊!但他不能哭,他可是個男人,不能哭。
他看著遠處的河流。他覺得他的感情就像這滾滾的河水一般,順流直下,在小鈴鐺心里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那行,你就幫我們去問問,不管是啥活兒,我們都愿意干”。
“你們說對不對,大伙兒?”張來財轉身看了一眼其他弟兄們。
村長張富貴是他的小叔,小時候還在一口鍋里吃飯的。
兩個堂哥因為成年的原因都拿著宋家的出產到處去賣,一天還能賺一兩多銀子呢。
他本來也想去的,奈何她年歲沒到,家里爹娘也不放心,便也就歇了心思。
這幾個小伙子說著說著突然說到了,一個人宋懷山想不到的人。
“你們有沒有發現劉大坨那姑娘好像瘦了?”
“哦,聽你一說好像是哦”。
可不是,那真是奇了怪了,你看宋小姑,當初那么胖,現在都瘦成了大美人,這劉大坨跟在她身邊這才多久,也瘦了下來”。
“這才哪到哪兒,你是沒看到她如今白了多少,也不知道是吃了啥?都快把我妹給羨慕死了”。
張百銅是個長得清瘦的小伙子,黑得很,整張臉只剩兩個眼珠子滴溜溜的,兩片大大的厚嘴唇子,頭發卷得跟雞窩一般。
他最近發現這劉大坨變化越來越大,每日都忍不住去關注她。
“哎!懷山,你家小姑是不是有什么仙丹妙藥,吃了就能變白的那種,你看看她自己如今多白,還把身邊的劉大坨給帶白了”。
張百銅對著自己比劃了兩下,自己這個黑煤炭,被他們嘲笑了不知多久,他是天生的黑娃。
他是被拐賣來的。他的爹跟村長張富貴是兄弟。
因為家里窮窮,沒有娶到媳婦,他爹直接就去人販子手里把他給買了下來。至于為什么買那個黑球球的他,這得聽他好好說說。
是他記事起他就被一交給了。很多人販子。他們都覺得他長得黑,賣不出去,起初是賣五兩銀子一個。
這個價格掛了好幾個月都沒人買。
后來人販子見不好賣,又變成了四年銀子,還是沒人買。
漸漸的一兩銀子都賣不到了,人販子折騰了快一年半,怕砸手里了,這小子還吃得多。
就逮著了從路邊過路的張百銅他爹,硬生生讓他掏了100銅幣把人丟給他就走了。
這村里人吶,之前也不管閑事,反正好多人都來看他,都覺得他長得很奇怪,從來不知道有人能長成這-->>樣。
但好奇歸好奇,但是大部分是沒有人嘲笑他的。
宋懷山瞥了眼張百銅:“人家大坨比你白不少好不好啊!你這樣真能白過來,就算是仙丹妙藥也白不過來吧!”
他覺得大坨的底子是好看的,大坨跟姑娘家比起來是黑了些,但跟著張百銅比起,呵呵呵!
張百銅是灶里的炭,大坨就是那蒙了灰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