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人聲鼎沸,李恪的冰攤前卻一片凝滯。
“李恪!你這庶民!也配跟我打賭?”長孫雨氣得聲音發(fā)顫,金步搖晃得叮當作響,“給我掀了他的攤子!”
丫鬟作勢上前。
“慢著!”
李恪猛地拔高音量,一步踏前環(huán)視圍觀路人,臉上掛著混不吝的笑:“長孫小姐!長安城有名的才女!長孫家的掌上明珠!當街掀攤,說話不算話?傳出去名聲如何?長孫大人的臉面往哪放?”他故意拖長調(diào)子,“還是說…堂堂長孫家小姐,怕輸給我這‘瘋子’?”
“你!”長孫雨被噎得面紅耳赤。名聲家世是她的軟肋,路人目光讓她臉頰發(fā)燙。掀攤傳出去太難聽,可接賭……看著李恪那副嘴臉,一股邪火直沖頭頂。
“賭就賭!本小姐怕你不成?”她脫口而出,隨即尖聲道,“賭什么?輸了你就滾出長安!永遠別回來!這攤子砸了!”
“行!”李恪痛快答應,隨手一指旁邊熱得直喘粗氣的挑夫,“賭法簡單!這位大哥熱壞了,請他當見證。你,我,再請這位先生,”他指向一個搖著折扇、饒有興致的中年文士,“三方各出一樣解暑的東西讓他嘗,看哪樣最解渴舒坦!輸?shù)陌磳Ψ揭笞鲆患拢〗址秽従右娮C!”
“好!”
“公平!”
人群立刻起哄。
長孫雨騎虎難下,只得咬牙點頭。她瞥了眼旁邊空地,傲然道:“我出上好井水鎮(zhèn)過的涼茶!清熱解暑!”丫鬟立刻買來一碗。
李恪一笑:“我出‘李氏透心涼’!”
文士捻須笑道:“有趣!那在下出一碗尋常井水。”
三方備齊:一碗飄著薄荷葉的涼茶(長孫雨),一碗清冽井水(文士),一碗冒著絲絲寒氣的“李氏透心涼”(李恪)。
熱壞了的挑夫成了焦點,喉嚨干得冒煙。
“大哥,請!”李恪示意。
挑夫先端起涼茶,喝一大口,咂咂嘴:“嗯…還行,有點涼快。”表情平淡。
接著端起井水,仰頭“咕咚咕咚”灌下,抹抹嘴:“哈…解渴!舒服!”
最后,他小心端起冰飲,試探著抿了一小口。
“嘶……!”他猛地一哆嗦!眼睛瞬間瞪圓!隨即不再猶豫,端起碗,“咕咚咕咚”幾大口灌完!
“啊……!!”他長嘆一聲,滿臉極致舒爽,“爽!真爽!透心涼!從喉嚨涼到腳底板!這個最好!沒得比!”
結(jié)果不而喻!
人群爆發(fā)出哄笑和叫好:
“贏了!賣冰的小哥贏了!”
“井水涼茶哪比得過真冰!”
“長孫小姐,愿賭服輸啊!”
長孫雨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挑夫的評價和周圍的“愿賭服輸”聲,如同鞭子抽在她臉上。
“不算!不算!”她氣急敗壞地跺腳,“他那冰是邪法!不算數(shù)!”
“邪法?”李恪嗤笑,環(huán)視眾人攤手,“眾目睽睽,冰是當場鑿的,水是現(xiàn)打的,湯是剛煮的,哪來的邪法?長孫小姐,名門閨秀,金口玉,要賴賬?這長孫家的門風……”
“你!”長孫雨氣得渾身發(fā)抖。賴賬?她丟不起這個人!更丟不起家族的臉!
李恪湊近一步,壓低聲音,笑容狡黠:“真要賴賬?那我明天就去東西兩市敲鑼打鼓,把您今日如何‘愿賭服輸’的事跡好好宣揚宣揚?讓全長安都聽聽?”
長孫雨眼前一黑。巨大的屈辱和恐懼瞬間壓倒了憤怒,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愿賭服輸!你…想怎樣?”
李恪咧嘴一笑:“簡單!從現(xiàn)在起到日落收攤!您,長孫雨小姐,就是我小攤的店小二!端茶遞水招呼客人!至于衣服…”他打量那身華貴石榴裙,“得換身行頭!”他朝小福一招手。
小福飛快拿來一套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灰色粗布襦裙。
李恪塞給長孫雨,指了指旁邊臨時搭的破布棚:“委屈長孫小姐,去后面換換?做店小二,得有店小二的樣子。”
長孫雨抱著粗糙刺手的布裙,看著那簡陋的布棚,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丫鬟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快點!別耽誤生意!”李恪催促。
長孫雨抱著粗布衣,低頭沖進了布棚。
片刻后,布簾掀開。一個穿著灰布襦裙、頭發(fā)用普通木簪胡亂挽起、臉上淚痕未干、眼睛紅腫的少女,低著頭,腳步僵硬地挪了出來。華服變粗布,驕橫之氣蕩然無存,只剩狼狽。
“現(xiàn)在她是我的店小二,你們一邊去!”李恪瞪住想上前的丫鬟。他拿起那塊抽象派招牌,翻到背面,用木炭飛快寫下幾個歪歪扭扭卻觸目驚心的大字,高舉起來對著洶涌的人流大吼:
“瞧一瞧看一看!特大消息!特大優(yōu)惠!”
“今日!‘李氏透心涼’!買一-->>送一!!”
“為什么?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