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哎喲!這猴頭!忒缺德了!”
“土地老兒怕要氣背過去!”
雅聽軒爆出震天哄笑,有人拍腿,有人笑出眼淚,連嘴里菜都忘了嚼。樓下食客紛紛引頸打聽。火爆!“說話”成了醉仙居新招牌。李恪順勢推出“聽書票”——雅聽軒每日限座一百!憑票入場!茶果另算!
饑餓營銷立竿見影。一票難求,黃牛價翻五倍!長孫沖收錢點鈔,手抖得一枚銅錢“叮當”落地,彎腰去撿,聲音發飄:“恪…恪哥!這…這比賣冰飲狠多了!”
樹大招風。
醉仙居的“新奇把戲”與“頑劣猴戲”,刺痛了某些人。國子監王博士,以“誨淫誨盜,惑亂人心,敗壞民風”為由,洋洋灑灑一紙彈章,直送御史臺。消息傳來,李恪正夾起一塊宮保雞丁。
“彈劾?”李恪筷子未停,雞丁入口,嚼得香,“說猴子教壞小孩?那就給他們看點‘好’的!”
次日,吳閑開講前,先加一段“愚公移山”。老翁率子孫,日復一日挖山不止,終感天帝,遣神移山。吳閑聲情并茂,愚公堅韌刻畫入骨。
“好!”臺下叫好聲震天。這故事提氣!
與此同時,一份裝幀精美的“孫悟空大鬧天宮”話本,悄然送至尚書右仆射杜如晦案頭。
數日后,御史臺問及彈劾,杜如晦捋須緩:“市井俚語,供人一樂耳。那猴兒雖頑皮跳脫,然本心赤誠,后護高僧西行取經,歷經磨難,終成正果。此乃寓教于樂,何過之有?王博士…過慮了。”
杜相一,風向立轉。彈劾奏章,石沉大海。
保守派不甘,欲再聯絡御史上本。奏章未遞,御史臺衙門外呼啦啦涌來一群短打漢子,領頭的是幾個常蹭醉仙居書聽的閑漢(李恪暗中使了錢),舉著歪扭“請愿書”:
“青天大老爺!俺們就指望著醉仙居聽書解乏!不讓講,下了工憋悶出病誰管?”
“就是!聽書咋就亂人心了?比耍錢強百倍!”
“不讓聽,俺們就天天坐衙門口候著!”
看著衙門外黑壓壓群情激憤的“聽眾”,御史們頭皮發麻。激起民怨,誰擔此責?彈劾之事,終不了了之。
李恪聞訊,看著雅聽軒日日爆滿,嘴角勾起掌控的笑。合上賬本,心中盤算:西市已飽和,該在東市開分號了。地段已看好…
“郎君!郎君!不好了!”長孫沖慌慌張張沖入,臉色煞白。
“何事?”李恪皺眉。
“坊…坊門外!涌來大批流民!拖家帶口,把路堵死了!”長孫沖喘著粗氣,“領頭的是個拄棍老者,舉著破碗,喊著‘關中的鄉親遭了旱災,一路逃荒至此,求長安好心人賞口活命糧’…”
李恪心頭一沉。關中大旱,流民入京,早有風聞,未料如此之快涌至西市。
他疾步至臨街雅間,猛地推開窗扇。
一股混雜塵土、汗餿與絕望的氣息撲面。坊門外空地,黑壓壓擠滿人群,男女老少,破衣爛衫,面黃肌瘦。許多人癱坐在地,眼神空洞。領頭老者嘶啞乞求。孩童啼哭、大人呻吟,交織一片。
醉仙居飄出的誘人飯菜香,與坊門外的凄慘饑饉,形成刺眼對比。等位食客或面露不忍悄然退走,或皺眉掩鼻。
程咬金不知何時也站到窗邊,臉上笑容消失,濃眉緊鎖,眼中沒了混不吝,只剩沉甸甸的凝重。他猛地一拍窗框:“這幫混賬東西!賑災糧都喂了狗肚子嗎?!”
李恪未語,目光如探照燈,緩緩掃過黑壓壓的人群。青壯男子,骨架猶在;婦人眼中,求生未泯;半大孩童,手腳尚算利落…
絕望?混亂?
不!
李恪眼中最初的震動,瞬間化為灼灼精光!
這哪是麻煩?分明是老天爺送上門的最廉價、最急需的——勞力!開分店、擴工坊、修路鋪橋…多少活計等人手!
他深吸氣,壓下心頭狂喜,臉上迅速切換為凝重悲憫,轉頭對猶在罵罵咧咧的程咬金,沉痛而堅定道:
“國公爺,罵也無用。人,已到眼前。咱們這醉仙居…怕是要先搭起‘粥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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