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格物咋了?馬鐙也是格物!沒馬鐙你騎個馬試試?摔不死你!能殺敵的格物就是好格物!總比有些人,突厥人來了只會篩糠強!”
兩位大佬發(fā)話,武將們紛紛附和,殿內(nèi)頓時喧嘩起來。
李世民看著地上那幾包硝磺炭,回味著李恪那“格物致用”、“利器無正邪”之論,心中亦是翻騰。
他驚詫于火藥原理之“簡單”,更驚異李恪竟敢在朝堂亮出!
此子心思深沉,膽魄更是不小。
此物威力駭人,流傳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然此刻……確是對付突厥不可或缺的利器!
“肅靜!”
他猛地一拍御案。
殿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
李世民目光威嚴掃視全場,緩緩開口,帶著帝王的權(quán)衡與不容置疑:
“猛火油、火藥(他借用了李恪的說法),威力巨大,使用務(wù)須謹慎!此乃實情。然——”
他話鋒陡轉(zhuǎn),“目下國戰(zhàn)危急,此二物實為破敵守土之利器!于國有功!妖術(shù)之說,荒誕無稽,純屬子虛烏有!不得再議,更不許在民間妄傳,違令者,嚴懲不貸!”
他看向李恪,目光深邃:
“蜀王李恪,獻利器有功。然私自調(diào)動部曲、驅(qū)使民夫,亦有不當。命你嚴加保管火藥配方,除朔州軍前特許使用外,不得私制私藏!猛火油動用,亦需報兵部核準!此二物戰(zhàn)后如何處置,再行議決!退朝!”
這番話,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默許了猛火油與火藥在前線繼續(xù)使用,并扼殺了“妖術(shù)”謠的源頭。
李恪心中稍定,躬身:“兒臣領(lǐng)旨!”
長孫無忌臉色鐵青,卻不敢再爭,只得低頭謝恩。
那“玄誠真人”更是面如死灰,縮回人群。
東宮,承恩殿。
太子李承乾臉色扭曲,將手中價值不菲的和田玉杯狠狠摜在地上,碎片四濺!
“廢物!全是廢物!長孫無忌這老匹夫!還有那狗屁國師!連個李恪都扳不倒!”
他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瘋狂的嫉妒與殺意,“妖術(shù)?格物?放屁!他李恪就是個妖人!必須死!立刻死!”
他猛地抬頭,雙眼赤紅,對著殿角陰影低吼:
“黑鷂子!”
一道精瘦如鐵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浮現(xiàn)。
此人黑衣罩體,臉上覆著半張黑鐵面具,露出的半張臉如同石刻,唯有一雙眼睛冰冷如毒蛇。
“屬下在。”
“上次下毒失手,算他命大!”
李承乾的聲音像是從冰縫里擠出,“這次,孤不想再聽到‘意外’!趁他出城前往工坊,安排‘山匪’!要像真的一樣!就在城外官道上動手!解決他!把他的首級……給孤帶回來!”
黑鷂子眼中寒光一閃,毫無廢話,躬身抱拳:
“遵命。”
身影一晃,便沒入殿內(nèi)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
兩儀殿沉重的殿門緩緩開啟。
李恪隨著退朝的人流步出,刺目的陽光讓他微微瞇眼。
剛走下漢白玉臺階,程處默便神色緊張地湊了過來。
“恪哥!”
程處默壓低聲音,眼神朝東宮方向飛快瞟了一眼,“方才退朝,我故意在東宮旁的宮道磨蹭了會兒,你猜我瞧見誰了?”
“誰?”
“黑鷂子!”
程處默的聲音壓得更低,“那家伙,燒成灰我也認得!當年在隴西道上劫過我家商隊,心狠手辣!后來聽說被太子收羅了!他剛進東宮沒一會兒,出來時那臉色…嘖,跟閻王催命似的!恪哥,千萬小心!太子那邊怕是要動真格的了!”
李恪腳步一頓,眼中寒芒掠過,嘴角卻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他拍了拍程處默的肩膀:
“知道了,謝了,處默。”
隨即,他頭也不回地低喚:
“秦川!”
一個沉默的身影如標槍般立在李恪身側(cè)。
此人是秦紅梅北上時留下的副手,恪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一道猙獰刀疤自眉骨斜劃至嘴角,眼神卻異常沉靜。
“殿下。”
“魚兒…要咬鉤了。”
李恪的聲音平靜無波,卻透著一股寒意,“按…第二套‘釣魚’方案準備。記住,要活的。”
秦川刀疤縱橫的臉上毫無波瀾,眼底卻掠過一絲冷冽殺意,微一點頭:
“明白。”
身影一晃,便隱入宮墻的陰影之中。
李恪抬頭,望向長安城外工坊區(qū)的方向,陽光落在他年輕的臉上。
‘終于按捺不住要動刀了?紅梅姐不在,便當我是軟柿子了?也好……正好看看,是東宮的死士爪牙快,還是我布下的‘網(wǎng)’…收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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