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騰地站起撲到榻前。
秦紅梅正用煮過的麻布蘸溫水擦拭李靖的額頭脖頸,可那皮膚燙得嚇人!
李靖牙關緊咬,嘴唇干裂發紫,湯藥順著嘴角全流了出來。
“怎么回事?!”李恪聲音發緊。
“剛才還好些,突然就燒起來了!比之前還兇!藥根本灌不進!”秦紅梅急得滿頭汗,看著李靖急劇起伏的胸膛和微弱下去的呼吸,眼中是絕望。
物理降溫!酒精擦身!李恪腦中警鈴炸響。
“取最烈的‘燒刀子’來!兌一半溫水!快!”
烈酒兌水端來。
李恪用布蘸著冰涼的混合液,用力擦拭李靖的額頭、脖頸、腋下、手心腳心!
一遍又一遍!
高濃度的酒精迅速揮發帶走熱量,李靖滾燙的皮膚接觸到冰涼,身體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有用!溫度好像下來一點!”秦紅梅發現李靖緊皺的眉頭松了一絲。
李恪不敢停手,額頭的汗混著酒氣滴落。
基礎降溫只能拖時間!退熱藥必須灌進去!
“藥呢?”李恪低吼。
一名御醫哆嗦著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殿…殿下,按方子熬的黃芩湯…”
李恪接過碗一聞,濃烈的藥味直沖鼻腔。
這味道…過于苦澀辛辣?
他前世雖不是醫生,但中藥也聞過不少。
他眼神銳利掃向御醫:“這藥,誰熬的?誰經的手?”
御醫一哆嗦:“營中醫官熬的…藥材是崔將軍府上管事送來的…”
“崔乾?!”李恪眼中寒光爆射!
好個博陵崔!暗地里下黑手?!
“程處默!”
“末將在!”
“立刻!把熬藥的醫官,經手藥材的所有人,全部拿下!分開看管!敢跑一個,格殺勿論!”
“得令!”程處默殺氣騰騰沖了出去。
帳內氣氛凝重如鐵。
李恪看著那碗可疑的藥湯心急如焚。
藥不能灌!人不能不救!等查藥渣黃花菜都涼了!
“殿下!藥來了!”
帳簾猛地掀開,裹著風雪的杜明月沖了進來,小臉凍得通紅,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包裹。
“殿下!藥!我配的!”杜明月聲音急促,“路上飛鴿說衛國公高熱,我把孫娘子改良的‘行軍散’又加了味猛藥!清熱退毒更快!方子路上試過,沒問題!”她飛快打開包裹,露出幾個瓷瓶和一個藥包。
救星!李恪心頭一松:“快!熬!”
藥很快熬好。
清冽的藥香彌漫開來。
可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牙關緊咬的李靖,難題又來了——怎么灌?
“讓我試試!”守在榻邊的親兵趙鐵柱上前,膀大腰圓,雙眼通紅。他端起藥碗湊到嘴邊,“咕咚”喝了一大口!
“你干什么?!”秦紅梅驚呼。
趙鐵柱咂咂嘴:“回殿下!這藥入口清涼,帶著苦味和回甘,沒怪味!應該無毒!”旁邊幾個李靖的親兵也紛紛上前想嘗。
李恪心中一暖,厲聲制止:“胡鬧!退下!本王信杜司丞!”他看向秦紅梅,“捏開衛國公牙關!用竹管,硬灌!”
秦紅梅和醫護費盡力氣撬開李靖牙關,插入空心竹管。
李恪親自將溫熱的藥汁一點點灌入。
李靖無意識地吞咽了幾下。
“灌進去了!”杜明月驚喜道。
眾人剛松半口氣,趙鐵柱突然臉色劇變!
他捂住肚子,額頭瞬間冒出豆大汗珠,“哇”地吐出一口黃水!
“鐵柱!”眾人大驚!
“水…水里有毒…不是…是之前的…”趙鐵柱痛苦蜷縮,指著崔乾送來的“黃芩湯”碗底殘渣,“這…這藥…不對…肚子…絞著疼…像…像巴豆…”話沒說完又劇烈嘔吐,臉色灰敗!
“巴豆?!”李恪和秦紅梅臉色劇變!
巴豆性烈大寒,泄下峻猛!
李靖現在這身體灌下去,拉都能把人拉死!
“狗日的崔乾!”程處默剛押著面如死灰的醫官和崔府管事回來,眼珠子都紅了拔刀就要砍!
“住手!”李恪喝止,目光如冰錐刺向俘虜,“說!誰指使你們在藥材里摻巴豆?!”
一個管事尿了褲子磕頭如搗蒜:“殿下饒命!是…是崔將軍府上的劉管事…給了小人一包粉末…說添進黃芩里-->>…能讓藥效更好…小人不知道那是巴豆粉啊!”
線索直指崔乾!人證物證俱在!
“崔乾!好得很!”李恪怒極反笑,“程處默!”
“末將在!”
“持本王令牌!帶一隊恪衛!去崔乾住處!把他‘請’來!敢反抗,打斷腿拖來!”
“末將領命!”程處默如狼似虎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