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顆人心。
畫舫內,陣陣議論聲傳出。
“思念?這,這要如何分出高下?”
“難!太難!這等詩詞,若是不能把握住公主的喜好,只怕再好也是枉然。”
詠風亭內,魏遲那原本還有驚慌的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之色。
思念!
這題目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簡直天助我也!
他準備的詩詞里,就有不少和相思有關的好詩,只需要謄寫上宣紙即可。
至于林昭
魏遲瞥了眼身側,露出一個獰笑:“一個渾身都是刺的硬骨頭,又怎么會懂這種細膩的情感?”
“再剛烈,再有風骨,碰到這種軟綿綿的東西也發揮不出氣力!”
“這次,終究是小爺我贏了!”
魏遲來了精神,將宣紙攤在桌上,迫不及待地從記憶里搜刮出一首自認為最纏綿悱惻的相思詞,提筆便寫。
一旁的秦若雪也是振奮起來,連忙為魏遲磨墨。
有佳人相伴,魏遲愈發得意,嘴里甚至哼出了不成調的小曲兒。
倒是林昭,沒有回到桌前寫詩的意思。
他斜倚在廊柱上,懷抱著那柄春秋,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思念啊
這兩個字,潮水一般,涌上林昭的心頭。
望著一動不動的林昭,議論聲四起。
“鎮北侯世子這是放棄了嗎?”
“恐怕是江郎才盡了,畢竟連寫兩首傳世之作,就是神仙也難寫下一首。”
“哎,思念二字,最重情致,不是少年意氣能寫出來的。”
“可惜啊,可惜”
威遠將軍府的畫舫上,老將軍面色凝重。
一旁的幕僚搖了搖頭:“哎,鎮北侯世子殿下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心性剛硬如鐵,又怎能寫出繞指柔情?”
龍舟上,平陽公主望著林昭,輕咬貝齒,心中憂慮不已。
林昭對這些議論和視線恍若未聞,他只是注視著面前的景色,思緒漸漸飄遠。
對他而,思念是什么?
是前世訓練時和戰友們分食干糧。
是炮火連天的戰場上的一聲兄弟頂住!
是犧牲后,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何為思念?
林昭閉上了雙眼。
對于魏遲這等膏腴子弟而,思念無非是月下佳人,日夜笙歌后的空虛。
對于平陽公主而,是慈母早逝,是深宮之中無人可傾訴的孤寂。
對于林昭這個倒在戰場后,又在另一個世界睜眼的靈魂而,思念是什么?
是原主記憶深處,模糊的母親和父親的笑臉。
是三年來,順伯在寒風中偷摸送來的一碗熱粥。
是父親林嘯天用性命換回來的鎮北侯府的牌匾。
他的思念,沒有風花雪月,只有刻骨銘心。
詠風亭內,魏遲已經洋洋灑灑寫了半篇,看著林昭還未有所動作,嘴角露出一抹譏誚。
“姓林的,這就被難住了?”
“也是,你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會理解這等情思?!”
秦若雪也嬌笑著附和:“魏世子才情蓋世,你還是早些認輸,免得丟了鎮北侯府的臉面!”
一陣冷風吹過,卷起了亭外幾片枯黃的梧桐葉。
在雨花石鋪就的地面上打著旋兒,輕輕飄落在亭內。
襯的林昭的身形萬分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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