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穿著臟兮兮的皮甲,胡子拉碴,頭發糾結成縷,但眼神中的兇光,卻能讓人想起漠北的餓狼。
在狼群的最前方,一道身影格外的扎眼。
他身材高大,足足有九尺。
胯下那匹以耐力著稱的北地大宛馬,在他魁梧的身軀對比下,顯得如同一頭幼驢。
他身上虬結的肌肉將那身破舊的契丹皮甲擠得鼓鼓囊囊。
手中拖著長柄的狼牙巨斧,在地上拉出長長一道溝壑。
一只碧色的獨眼死死的盯著客棧,眼神里閃過森森寒芒。
客棧內的親兵們魚貫而出,在早已拖出來的車隊后立起盾牌和弓弩,嚴陣以待。
民夫們被聚攏在后方,手上拿著發下來的武器,在公輸硯的指揮下勉強保持著冷靜。
那獨眼漢子只是看著車隊一行人的動作,并沒有語。
直到一身青衫的林昭從客棧里走出,他才來了興致。
“你就是林昭?還算有點本事,本來以為你處理不了那些個來搶錢的廢物呢?!?
獨眼漢子的聲音雄渾,聽上去殺氣十足,再配上那半生不熟的漢話,不由得讓人想起話本里的吃人的惡鬼。
林昭目光掃過那群馬匪身上的皮甲和胯下的戰馬,悄然對著一旁的衛青峰打了個手勢:“你是何人?”
那獨眼漢子獰笑一聲,絲毫沒注意到悄然退走的衛青峰和幾個親兵。
他將狼牙巨斧扛上肩頭:“你耶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云馬幫,二當家——耶律齊!”
“有人花了大價錢,要買你的命!”
“那我可要問問有多少了?!?
“五萬兩銀子!整整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耶律齊大笑,眼神中盡是貪婪。
他盯著林昭的腦袋,就像是在看一個會說話的寶貝。
“你們南人倒是有意思,居然花這么多銀子買同胞的命?!?
他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難怪你們大周,會被我們契丹的勇士打到雁門關外,龜縮在城墻后面不敢出來!”
“一群只會在背后捅刀子的軟蛋!”
他身后的馬匪們聞,也跟著發出一陣陣猖狂的哄笑,污穢語不絕于耳。
林昭卻未動怒,他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就好像耶律齊罵的不是自己。
“五萬兩銀子,確實不少了?!?
“但買本官的命,還是太少了點?!?
“這樣吧,我出十萬兩銀子,買你放過我,如何?”
耶律齊愣住了。
他望著林昭,嘴角一點點的翹起,到最后,成了一個猙獰異常的大笑:“哈哈哈哈!”
“都說你們南人聰明!”
“耶耶我倒是覺得,你們全都是一群沒卵子的蠢貨!”
“殺了你!這十萬兩也一樣是我的!”
耶律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碧色的獨眼死死的盯著林昭。
他將那柄沉重的狼牙巨斧猛然高舉過頂,用盡全身力氣向前一揮!
“兒郎們!給我沖!”
“殺光南人!搶光他們的糧食和女人!”
“嗷——!??!”
數百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幽云馬匪,同時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他們猛地一夾馬腹,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朝著車隊那單薄的防線,席卷而來!
馬蹄聲如雷,大地震顫!
在火把的映照下,數百名馬匪癲狂嗜血的面孔,足以讓小兒止啼!
轉瞬之間,馬匪的前鋒距離車隊已不足五十步!
親兵們緊緊的握住手中武器,怒目圓睜,臉上堅毅之色不曾有絲毫動搖。
民夫們雖然畏懼,但也勉強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林伯山躲在客棧里,早已嚇得昏死過去。
蘇媚奴臉上也是血色盡褪,但她依舊顫抖著拿著把刀,艱難的走到林昭身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昭的臉上依舊看不見一點驚慌。
他伸出手,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
那聲音很輕,輕到耶律齊都不屑一顧,只以為林昭是故弄玄虛!
但下一刻,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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