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是反了天了!”顧長陰氣急敗壞,指著那親衛監工,嘴唇哆嗦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堂堂代州通判,知府門下,何曾受過這等屈辱和蔑視?
“本官告訴你!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前來拜見欽差林昭!”
“你這般阻攔,就不怕誤了軍國大事?要是出了差池,你擔待的起嗎?!”
那親衛監工嗤笑一聲,掏了掏耳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軍國大事?”
“咱們在這干的就不是軍國大事了?”
“你看看這城墻,這溝渠,再看看我們這么多人,哪個不比你這個傳話的來的重要?”
“你!”顧長陰氣的發抖。
“別你啊你的了,告訴你,林大人正在后山試制新式軍械,任何人不得打擾。”
“想見他,要么等著,要么……就去那邊干活,什么時候干完了,我什么時候派人去通報。你自己選吧。”
親衛監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說罷,他竟真的轉身離開,把顧長陰晾在一旁。
顧長陰氣的全身顫抖,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跟他一起的幾個隨從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快點干活!別磨磨唧唧的!”
“林大人說過了,要是今天的工作份額再完不成,晚飯就別想吃了!”
親衛監工對著林伯山說道。
林伯山無奈的拿起鏟子,再度用力的鏟起沙子。
“目無王法!目無王法!!!”
顧長陰拂袖,氣急敗壞的回到馬車上。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他是來送信的,怎么可能去給林昭當苦力,如此一來,便只能硬等。
但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
硬生生的從早上一直等到了黃昏。
工地上的百姓和士兵們都吃完了飯,林伯山也干完了挖沙子的活,一瘸一拐的回了城。
顧長陰依舊被晾在那里,沒人搭理。
就在顧長陰感覺自己等的要睡過去時,一個親衛走了過來。
“喂!那個代州過來的!”
顧長陰聽到這話,本想發作,但一想自己好不容易捱到現在,不想再橫生枝節,便又把怒意壓了回去,不陰不陽的問道:“林大人得空了?”
“大人忙完了。”親衛面無表情,“他讓你過去。”
顧長陰聞松了口氣。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挺了挺胸,努力重新露出晨時剛來的威嚴的樣子。
跟著親衛,一路穿過工地,走進永寧縣縣衙。
這時候的縣衙,依舊燈火通明。
能夠清晰的聞到硝石和硫磺的味道。
公輸硯正帶著幾個流民里選出來的工匠,圍著一張圖紙爭論著什么。
堂內各處,擺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零件和半成品,看上去絲毫沒有縣衙的感覺,反倒像是個匠人工坊。
而林昭,就坐在這工坊的最中心。
他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一身青衫,而是破天荒的套了一件牛皮圍裙。
圍裙上滿是油污。
他低著頭,微瞇著眼,擺弄著手里的零件和鋼管,時不時舉起來對著光查看幾下,神情異常專注。
以至于顧長陰走進大堂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