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回到凌霄殿，冕旒下的面容陰沉如鐵。
他揮手屏退左右，只留下太上老君一人。
殿門緊閉，九龍金柱上的盤龍仿佛也感受到帝王的怒火，鱗爪微微蜷縮。
玉帝的聲音冷如寒冰：
“老君，”
“那猴頭和無當(dāng)圣母，真當(dāng)朕是三歲孩童不成？”
聽聞此話，太上老君手持拂塵，白眉低垂：
“陛下息怒。”
“此事蹊蹺，那混沌生靈出現(xiàn)的時機太過巧合，恐怕”
“恐怕什么？”
玉帝猛地轉(zhuǎn)身，冕旒玉珠劇烈碰撞，
“那猴頭前腳剛受封，后腳蟠桃園就被盜，無當(dāng)圣母又恰好替他遮掩！”
“這天底下哪有這般巧合！”
見玉帝如此神情，太上老君并未立即回應(yīng)。
他手持拂塵，白眉低垂，渾濁的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目光深邃地注視著玉帝。
這位三界至尊此刻竟因一個小小的猴頭而憤怒，全然失了往日的沉穩(wěn)與威嚴。
“陛下”
太上老君的聲音如同古井無波，卻讓凌霄殿內(nèi)的空氣都為之一凝。
他緩緩抬頭，白須無風(fēng)自動：
“您失態(tài)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在玉帝頭上。
他猛地一怔，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十二旒下的面容漸漸恢復(fù)平靜。
“老君教訓(xùn)的是。”
玉帝深吸一口氣，龍袍上的九條金龍也隨之平靜下來。
他抬手輕撫腰間玉佩，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幫助他平復(fù)心緒。
殿內(nèi)一時陷入沉默，唯有九龍金柱上的盤龍偶爾發(fā)出低沉的龍吟。
玉帝轉(zhuǎn)身望向殿外，目光穿透三十三重天，落在蟠桃園的方向。
那里，孫悟空正扛著混元棍，大搖大擺地巡視著空蕩蕩的桃林。
“這猴頭”
玉帝的聲音低沉，冕旒下的雙眸紫氣微閃。
他抬手一揮，一面古樸的銅鏡自袖中飛出，懸浮在殿中央。
鏡面泛著幽光，隱約可見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貫穿其中。
“昊天鏡”
太上老君的目光落在鏡面上那道裂痕上，白眉微皺。
這道裂痕是當(dāng)初如來借鏡探查孫悟空時留下的，沒想到至今未能修復(fù)。
玉帝指尖輕撫鏡面裂痕，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意：
“當(dāng)日如來借鏡探查那猴頭，鏡中竟顯混沌，導(dǎo)致寶鏡受損。”
“如今看來，這猴頭身上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太上老君沉吟片刻，拂塵輕擺：
“陛下，那猴頭身負補天功德，又得混沌魔猿本源，如今更是煉化了六耳獼猴半數(shù)本源”
“此等造化，已非尋常量劫主角可比。”
“哼！”
玉帝冷哼一聲，昊天鏡隨之一顫，鏡中景象變幻，顯露出孫悟空在蟠桃園中的身影。
只見那猴頭正蹲在一株九千年蟠桃樹下，伸手撫摸著樹干，金睛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這潑猴，真當(dāng)朕奈何不了他？”
玉帝的聲音如寒冰刺骨，冕旒下的面容陰沉如水。
他指尖紫氣流轉(zhuǎn)，昊天鏡中的畫面隨之變化，顯露出孫悟空之前在地府大鬧的場景。
鏡中，孫悟空手持混元棍，在幽冥地府橫沖直撞，每一棍落下都有陰差魂飛魄散。
最后畫面定格在六道輪回出現(xiàn)裂痕的駭人場景上。
“老君請看。”
玉帝指向鏡中畫面：
“以太乙修為撼動輪回，這絕非尋常手段。”
太上老君白眉微挑，手中拂塵無風(fēng)自動：
“陛下是說這猴頭背后另有其人？”
聽聞此話，玉帝微微頷首，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負手立于凌霄殿中央，龍袍上的九條金龍在云紋間不安游動，顯然內(nèi)心并不平靜。
玉帝的聲音低沉如淵，天眼中紫氣流轉(zhuǎn)
“老君所極是。”
“那猴頭出世不過百年，縱有補天功德加持，也絕無可能撼動六道輪回。”
“更蹊蹺的是”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后土娘娘竟對此事毫無反應(yīng)。”
殿內(nèi)突然陷入死寂，連九龍金柱上的盤龍都停止了游動。
太上老君手中拂塵微微一頓，白眉下的雙眼第一次完全睜開，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精光。
“陛下是說”
老君的聲音如同古井泛起漣漪，
“后土娘娘默許了此事？”
聽聞此話，玉帝沒有立即回答。
他抬手一揮，昊天鏡懸浮而起，鏡中景象變幻，顯露出當(dāng)初孫悟空大鬧地府的場景。
畫面中，那猴頭手持混元棍，每一擊都精準(zhǔn)地落在六道輪回的關(guān)鍵節(jié)點上，仿佛早有預(yù)謀。
“老君且看。”
玉帝指向鏡中畫面，
“這潑猴看似莽撞，實則每一棍都打在輪回薄弱處。”
“這等眼力，莫說太乙金仙，便是準(zhǔn)圣也未必能有。”
鏡中畫面繼續(xù)變幻，顯露出六道輪回出現(xiàn)裂痕的駭人場景。
就在裂痕出現(xiàn)的剎那，鏡面突然劇烈震顫，一道血光自鏡中迸射而出！
“這是”
玉帝面色驟變，正要收手，卻見鏡中血海翻騰，一道浩瀚意志跨越陰陽界限，順著昊天鏡的鏈接轟然降臨！
“轟！”
整個凌霄殿劇烈搖晃，九龍金柱上的盤龍發(fā)出痛苦嘶鳴。
昊天鏡表面增多幾道裂痕，那道原本的傷痕更是飛速擴大1。
“噗！”
玉帝猛地噴出一口金血，十二旒冕冠應(yīng)聲炸裂，珠玉四濺。
他踉蹌后退三步，每一步都在白玉地面上留下深深腳印，龍袍上的九條金龍哀鳴著縮回云紋。
“陛下！”
太上老君拂塵急揮，一道青光護住玉帝心脈。
他渾濁的雙眼第一次完全睜開，只見鏡中血海深處，隱約可見一位女子虛影。
她腳踏九幽，頭頂蒼穹，周身環(huán)繞六道光輪，正是以身化輪回的后土娘娘！
“昊天”
鏡中傳來一聲輕嘆，卻如九天神雷在玉帝元神深處炸響。
他渾身金血沸騰，圣體竟出現(xiàn)道道裂痕，眉心天眼更是滲出絲絲紫氣。
老君見狀大驚，連忙掐訣念咒，頭頂浮現(xiàn)太極圖虛影：
“后土道友，陛下只是”
“擅窺地府者，當(dāng)受輪回之苦。”
后-->>土娘娘的聲音不悲不喜，卻讓整個天庭為之震顫。
鏡中血浪滔天，六道輪回虛影緩緩轉(zhuǎn)動，每一道光輪都蘊含著令圣人膽寒的輪回之力。
玉帝強忍劇痛，雙手結(jié)印抵擋。
他冕旒盡碎，長發(fā)披散，卻仍保持著三界之主的威嚴：
“娘娘息怒！朕只是”
話音未落，鏡中六道輪回突然加速旋轉(zhuǎn)，一股恐怖的吸力傳來，竟要將玉帝元神扯入輪回！
千鈞一發(fā)之際，太上老君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拂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