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棠笑的靦腆,江茉沉默著。
程家人的意思她不是看不出來,得找時間同幾位講清楚了。
“哎喲,看我這緊趕慢趕,可算是趕上了。”雅間外面一聲吆喝,程家姑婆帶著夫家的外孫女踏進門。
“阿棠啊,真是幾年不見了,人都這么俊俏了,瞧瞧這個子這身板,一表人才啊。”程姑婆上來將程之棠一通夸贊,又是一番恭喜,將身后的外孫女牽到身前,“芝芝,這是你表哥,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常芝芝羞澀地上前行禮,“棠表哥。”
挨個跟程家人打完招呼,程姑婆這才看見站在旁邊的江茉,看江茉蒙著面紗,眉心一點美人痣嬌艷欲滴,那桃花眸,那身段,一眼不俗。
她心頭一跳。
“這位是……”
“這位是桃源居的江老板。”程老夫人樂呵呵地道。
程姑婆就放下心去。
原來是飯館老板。
由此目光不禁帶了幾分打量和輕鄙。
女子怎可如男人一般拋頭露面做生意呢,看這一身衣裳,仿佛還是個廚子?
日日煙熏火燎,哪有個正兒八經的姑娘樣子?
“既然是老板,為何在雅間里?”她故作疑問。
江茉客氣地道:“聽聞程公子高就,特意來祝賀一番,這就離開。”
程姑婆暗道,原來也是個來攀附的。
不料程老夫人卻拉著江茉沒撒手,“江姑娘這便要離開嗎?今日阿棠的好日子,不如一起坐下來聊聊?”
她是真的很著急。
眼瞅著江茉越看越覺人好,四處打聽竟打聽不到江家在哪,江茉主仆幾人,仿佛憑空出現在江州的,平時只去桃源居與租賃的宅子,最多去逛一逛集市,再無其他。
江家父母連個影子都不見,也不見江茉的閨中親友。
程姑婆瞥江茉一眼,眉毛輕輕蹙起來。
咋的,這嫂子該不會看中了一個飯館老板當孫女婿吧?
她有意試探,“嫂子,畢竟是外人,咱們這都是自家親朋,特意慶賀阿棠來的,留這位江姑娘在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江老板又不是外人,我和你兄長日日來吃飯,早就把江老板當自家閨女看待了。”程老夫人嗔怪道。
程姑婆揣摩著話里的意思,有些不明白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還是真把江茉當閨女看待。
不等她再次試探,江茉已然開口。
“大堂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廚房忙不過來,程老夫人,我就不多打擾了。”
程老夫人有些遺憾,但也不能攔著人家干活,只好點頭道:“那得了空隙記得再來。”
江茉頷首,轉身離開,留鳶尾再此伺候著。
鳶尾就見著那程姑婆拍了拍常芝芝的手背,“還不快去伺候你表哥坐下,上好酒。”
常芝芝含羞帶怯地點頭,轉頭問鳶尾討酒。
鳶尾把自家姑娘準備的梅花釀拿出一壺,遞給她。
常芝芝看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酒壺,除了壺身是淺粉色,上頭連個紅紙都沒貼,更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她眉毛皺了皺,“這是什么酒?不要這個酒,要上好的千香醉。”
千香醉是江州出了名的好酒,只在各大酒樓售賣,尋常酒館見都見不到。
“真是抱歉,我們這里沒有千香醉。”
這酒鳶尾也是聽說過的,只是她不喝酒,不知千香醉與梅花釀的區別。
什么千香醉?
肯定比不過她家姑娘的梅花釀!
常芝芝一聽就有些不高興。
連千香醉都沒有,這飯館未免太過寒酸了。
“那你們就不能去醉仙樓買一壺?”
千香醉可是江州最好的酒了,最開始從醉仙樓流傳出來的,醉仙樓之所以那么受歡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千香醉。
鳶尾聽這話也不高興了。
什么意思?嫌棄她家的酒不好唄?
讓她去醉仙樓買?但凡桃源居的老熟客,誰不知道醉仙樓上門找事的事兒?
兩邊也算是敵對關系,讓她去醉仙樓買酒,桃源居的面子往哪擱?
她家姑娘的面子往哪擱?
“我們這里就只有自家釀的酒,沒有外面的酒。你若是不愿意,便自己派人去買吧。”鳶尾把話擱在這兒。
這可把常芝芝氣壞了。
常芝芝扭頭就跟程姑婆告狀:“舅祖母,這里沒有千香醉。”
程姑婆眼神有些詫異:“竟然連千香醉都沒有?”
她轉頭問程老夫人:“嫂子,您挑的這飯館也太寒酸了吧?”
剛才她就想這樣說了,這進門就是大堂,大堂后面才有三個小小的雅間,一點也不如醉仙樓高大氣派。
那醉仙樓的二層、三層可全都是雅間,想挑什么樣的都有。
程老夫人淡淡撇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我最近可愛吃這里的菜了,你哥哥也是,一天不吃就渾身難受,不信你問他。”
她朝程老爺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姑婆才不信這里的飯菜好吃,那也架不住天天吃吧。
這是什么神仙飯才能天天吃啊?醉仙樓的菜她吃個一兩次,嘴里還膩了呢。
不管怎么說,先去買瓶好酒要緊。
她招呼常芝芝:“既然這里沒有千香醉,那芝芝你就跑一趟,去醉仙樓買吧。”
常芝芝有點不樂意。
醉仙樓離這里老遠了,這么冷的天過去,多累。
她又不敢反駁程姑婆的話,正想答應下來。
程之棠忽然開口:“外面天還冷著,就不要讓表妹去了吧。桃源居有什么酒,直接送上來,我喝桃源居的酒就好。”
“表哥,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隨便應付?一壺好酒還是要有的。這里的酒我看了,連個名字都沒有,不成不成,還不知道是什么雜酒呢,別喝壞了。”
鳶尾實在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