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迎著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聲音斬釘截鐵:“我生養過孩子,真正的初生嬰兒氣息短促,哭聲初時雖小,但內蘊一股生機勃勃的‘底氣’,音質圓潤飽滿。而剛才那兩下啼哭……”
    她眼神銳利,“飄忽,更像是某種擅長模仿聲音的野獸,比如……某些雪域的狐貍,警示或者呼救時的叫聲。”
    “狐貍?”張尋愕然。
    陸夫人重重點頭:“對,尤其是紅狐的幼崽,在特定情形下的鳴叫,足以以假亂真。我們之前在主墓室聽到的第一次哭聲,距離稍遠,環境空曠回響巨大,真假難辨情有可原。但剛才這第二聲,出現在相對狹窄的門口,音質的細節就暴露了,絕非人聲。”
    是獸鳴,而且是紅狐?
    沈桃桃腦中瞬間閃過那個靈巧的紅影。
    是它,難道它在找她們?
    在引導,還是在……示警?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個驚人轉折時。
    “咔嚓嚓!轟隆隆隆!”
    一陣山崩般的巨響,猛地從眾人頭頂上方的墓室穹頂,驟然炸開。
    石室劇烈地晃動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頂壁瞬間裂開無數道猙獰的巨口,大塊大塊的碎冰,凍土,連同石塊,如同決堤的洪流般,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是雪崩的余威,導致山體持續沉降,整個古墓的結構快支撐不住了。”沈桃桃臉色劇變,厲聲喝道,“快走,原路返回到你們進來的縫隙。”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
    這一刻,再沒有任何聲音值得猶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撤!”謝云景一聲斷喝,抱著沈桃桃猛地沖出耳室。
    陸夫人緊隨其后,張尋和親衛們扛著沉重的錳壇子,玩命地跟上。
    沉重的壇子限制了速度,每一步都踏在顛簸的地面上,如同在死亡浪潮上艱難前行。
    “嘩啦啦!”
    身后,耳室那面已經搖搖欲墜的石墻再也無法支撐,在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徹底垮塌。
    巨大的石塊和冰土瞬間將門洞徹底封死,滾滾煙塵如同沙塵暴般撲來。
    天頂的裂縫越來越大,冰雪泥石如同末日隕石般砸落。火光在狂亂的氣流中搖曳,勉強照亮前方。
    終于,熟悉的出口映入眼簾,昏白的微光夾雜著風雪從那處涌下來。
    “出口就在上面,快,搭人梯!”張尋嘶聲大吼。
    親衛們訓練有素,立刻準備協作攀登。
    然而……來不及了。
    “轟!”
    一聲更加恐怖的巨響爆開,如同整個山腹被劈裂,出口旁邊的穹頂再也承受不住冰雪的重壓和地動的撕裂,轟然塌陷。
    冰雪泥石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吞噬了唯一的出口,也徹底堵死了他們來時的甬道。
    整個墓室如同狂風巨浪中的孤舟,在震天動地的巨響中瘋狂搖擺。
    腳下地面不斷被撕裂,前路被斷,后路已堵。
    活埋好似唯一的結局。
    “完了……”一個親衛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張尋雙目赤紅,絕望地看著那堆冰雪巨石,嘶吼著:“沖過去,挖,給老子挖開它。”
    他瘋了一般撲過去,徒手扒拉著堅硬的石塊,雙手瞬間鮮血淋漓。
    親衛們也如夢初醒,不管不顧地要沖上去。
    “住手!”謝云景一聲厲喝,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定住了那些即將陷入混亂的人。“找死嗎?那地方還在塌陷!”
    就在這時,在震耳欲聾的崩塌聲和絕望彌漫的嘶吼間隙。
    “嗚哇!嗚哇……”
    那詭異稚嫩的嬰兒啼哭聲,第三次響起。
    這一次,聲音不再飄忽,反而異常清晰。就在離他們很近的墻角,一個被坍塌物半掩的狹窄壁龕深處。
    那聲音短促,尖厲,仿佛急促的哨音。
    “還來?”張尋恨得幾乎要破口大罵,對陸夫人的獸鳴解釋都產生了動搖。
    但這一次,沈桃桃卻猛地抬起了頭,她的眼中,不是恐懼,而是捕捉到一線生機的光亮。
    “是紅狐,是紅狐的叫聲,它在催促我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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