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正在不遠處的地頭,幫著幾個婦人削土豆。聽到動靜,心也跟著一緊。
    馬?那可都是謝云景的寶貝。
    她二話不說,扔下手里的土豆和刀,拔腿就跟了上去。
    驛站馬廄里已經浮起濃重的血腥味。
    一匹黑色的母馬,此刻無力地躺在鋪著干草的泥地上,它巨大的腹部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嘶鳴和濃重的白氣。
    身下暗紅色的血水和渾濁的粘液,不斷滲出染紅了身下的干草。
    劉七,那個把馬當命根子的漢子,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圍著母馬團團轉,臉上糊滿了淚水和汗水。
    他的手想碰又不敢碰,嘴里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伙計啊,你挺住啊……挺住啊……怎么會這樣,我天天給你喂最好的豆料……刷洗得干干凈凈……怎么會難產啊?”
    “怎么回事?”謝云景的聲音冰冷,目光掃過母馬痛苦掙扎的身軀。
    “謝爺,謝爺……”劉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說道,“小的……小的該死!小的也不知道啊。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就就這樣了,小的只會喂馬,這……這接生小的實在不懂啊。”
    沈桃桃的心沉了沉,她看著母馬身下不斷滲出的血水,焦急萬分。
    她不懂獸醫,更不懂接生。
    可她知道,再這樣下去這匹珍貴的母馬和它腹中的小馬駒,都保不住了。
    “驛站里有沒有懂獸醫的?”沈桃桃的目光急切地掃過馬廄外聞訊趕來的眾人。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流放之地缺醫少藥,人病了大多數都只能硬抗,何況是馬?
    整個馬廄陷入絕望。
    母馬的嘶鳴聲越來越微弱,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巨大的腹部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小,身下的血水卻越來越多。它的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
    完了!
    眾人心頭一片冰涼。
    “桃桃……桃桃!”
    一聲清脆的叫聲從馬廄外傳來。
    眾人猛地回頭,只見從遠處跑來一個梳著利落圓髻的女子。
    邊喊邊朝著馬廄狂奔而來,她跑得飛快,臉上沾著泥點,一雙眼睛卻閃亮亮地盯著馬廄門口的沈桃桃。
    沈桃桃渾身一震。原主那些塵封的記憶碎片被拼湊到了一起。
    來人是原主在京城的好鄰居和好閨蜜,萬杏兒。
    女兒身卻是漢子性格,以前最愛干的是就是爬墻頭給原主塞糖葫蘆。
    原主叫她一聲杏兒姐。
    沈家流放前夜,杏兒姐悄悄翻墻過來,把一個小布包塞進她手里,里面是幾塊碎銀子和一張皺巴巴的銀票,加起來足有一百多兩。
    萬父只不過是上林苑的馬夫,俸祿微薄,那一百多兩,定是萬家省吃儉用攢下的全部積蓄。
    沈桃桃剛回憶完,萬杏兒已經沖到了馬廄門口。
    她張開雙臂就要撲過來抱住沈桃桃,聲音激動:“桃桃,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