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黑甲衛隨著夜顏魚貫而入,在他身后與谷昭等人分列成兩排。
挺大的雅間,登時就變得擁擠起來。
打眼一瞧,黑壓壓一片,威壓四起,森冷肅然。
翠仙閣的老鴇帶著護衛進來,剛要叉腰叫板夜顏,就被夜顏那一身的戾氣和屋內的陣仗給嚇得沒了氣焰。
一群舞姬和花魁娘子們瑟瑟縮縮,抱團擠在墻角里,最后被谷豐帶頭,連著老鴇一起給轟趕了出去。
似是覺得對方來者不善,江止拖著那股狠勁兒,懶洋洋起身。
堆放在腳旁的那些空酒壺被踢倒,撞出清脆的聲響,同時撞破了死一邊的肅靜。
江箐珂被驚得酒醒了一半。
她趕在江止發飆前,及時拽住了他。
“阿兄別沖動,都是殿下的人,應該是奉命接我回宮的。”
江止挑眉,下頜微仰,故意露出有疤的那一面。
頂著那一臉的兇痞之相,他不悅道:“媽了個蛋的,接個人,非要耍這么大陣仗,來壞老子興致?”
夜顏無視江止,徑直走到江箐珂身前俯身蹲下。
適才那股狠厲肅殺之氣驟然收斂,夜顏就像頭嗜血強壯的猛獸,一到江箐珂面前,便立刻收起鋒利的獠牙,變成一個溫順馴服的小獸。
隔著帷紗看著江箐珂,他打了個手語。
天色很晚了,我們回去,好嗎?
手勢很簡單,江箐珂一看就懂。
她偏頭看向別處,負氣道:“不回去,我今晚要在這里和阿兄喝通宵。”
三日未見,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嗎?
夜顏耐著性子哄著她。
有什么話回去說,好嗎?
江箐珂卻瞧也不瞧他一眼:“不想,也不好。”
一旁的江止雙手叉在腰間,他歪頭看了看夜顏,又看了看江箐珂。
甚是費解道:“這啞巴比劃的,你都看得懂?”
江箐珂沒答這茬,撐身站起。
“阿兄,我們換個地兒吃酒去。”
她拽起江止的手要走,卻被夜顏用力抓住了手腕。
江止見狀,登時來了脾氣。
他與江箐珂十指相扣,用力將她往自己身側拽來。
“你個見不得人的,老子數到三,放開她!”
江箐珂撇了撇嘴,忍住了調侃江止的欲望。
她只在心想嘀咕了下:就是數到千也沒用,阿兄打不過的。
帷帽下,那道鋒銳冷厲的目光透過帷紗,朝那兩只緊扣的手瞧去。
剛剛收斂的肅殺之氣瞬間騰起。
黑甲衛和谷豐等人也有所察覺,同時拔劍,齊刷刷指向江止和江箐珂二人。
谷昭沉聲開口道:“江大公子,我等奉殿下之命護太子妃周全,此位亦是奉命接駕,還請大公子行個方便,莫叫我等難做。”
“老子今晚心情不爽,就想讓你們難做,怎么著吧?”
語間,夜顏與江止隔著那層黑色帷紗目光對峙。
甭管兩人能不能看清對方的眼神,總之,氣場上誰都不讓誰。
夜顏將江箐珂拽向自己,江止又把江箐珂拉回去。
一拽一拉,一拉一拽。
兩個人較著勁兒地來,誰都沒注意到江箐珂臉上那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怒火。
忍了半晌,江箐珂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從唇縫里蹦出來。
“你倆在這兒拔河呢?”
“要不要拿劍把我從中間砍兩半兒?”
夜顏最先做出妥協,放開了江箐珂。
江止卻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可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兒?
若真打起來,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最主要的是打不過。
識時務者為俊杰,江箐珂看向身側的江止,甕聲甕氣道:“阿兄,今晚就到這兒吧,我也該回宮了,改日我再來找你。”
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她,復雜的情緒難以明表。
半晌,他終于放開了那汗濡濡的小手。
在臨出門前,江箐珂的手搭在身后的腰側,同江止偷偷打了個手勢。
那是西延軍營里打仗作戰時交流的暗號。
雅間在萃仙閣的三樓。
跟著夜顏出了雅間,江箐珂始終靠著扶欄走。&-->>lt;br>一時的乖順,讓眾人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