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所宿的那間客棧前,并無任何異常。
既不見那張狐貍面,也不見東宮黑甲衛(wèi)。
可江箐珂和江止躲在暗處,卻始終不敢進(jìn)去。
因為他們住的那間客房,窗戶縫里夾了根紅發(fā)帶。
像是喜晴給他們的暗號。
觀望了良久,窗戶被人支起,發(fā)帶掉落,有人探頭往客棧外面瞧了瞧。
由于角度的問題,江箐珂并未看清那個人。
只覺得身子挺壯實(shí),是個男的。
如此看來,喜晴定是落在了李玄堯的手里。
客棧是回不成了,其他的客棧也不敢投宿,只能找個地方對付一夜。
“銀票都帶在身上了?”江止問。
江箐珂拍了拍胸口。
“每天都帶在身上,都藏在里衣縫的那個懷兜里了。”
“你的呢?”
江止也拍了拍胸口。
江箐珂嘆氣愁道:“就是喜晴和那兩匹馬,還有我的嫁妝和刺龍鞭,阿兄的長槍,不知道怎么弄出來好。”
江止倒是不甚在意。
“明日看情況再說。”
翌日,天光大亮。
江箐珂和江止從草堆里醒來。
一個是叫花子扮相。
筷子盤束的頭發(fā),故意弄得凌亂,一張小臉涂了炭灰,衣服也撕成一條一條的,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而露出的纖細(xì)腳踝處,亦是用泥土覆蓋了原本的白皙嬌嫩,抹得臟兮兮的。
另一個則是留著胡子的算命先生。
衣服是江止昨夜從一位算命先生那里買來的,灰青色的道袍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算命幌子也像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破舊樣子。
倒是沾上的胡子正好蓋住了江止下頜上的那道疤。
為了不引人注意,兩人都是分開走的。
江止在前面半翻白眼扮算命瞎子,江箐珂則跟在不遠(yuǎn)處當(dāng)叫花子。
途經(jīng)肉餅鋪,江止買了幾個餡兒餅,當(dāng)做“施舍”給了江箐珂兩張。
后來,兩人又?jǐn)D到人群中,圍著衙門前的告示看。
告示上除了通知長洲要封城門和渡口外,還張貼了江止的通緝令。
長洲百姓和各地商客們圍看著江止的畫像,開始評頭論足。
“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是個窮兇極惡之徒。”
“看他臉上那道疤,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好人能貼這上面來?”
隔著不近也不遠(yuǎn)的距離,“算命瞎子”看向江箐珂,狠狠白了她一眼。
這一切,還不是拜她所賜。
手中的算命幌子晃了晃,江止翻著白眼,一邊裝模作樣地掐指算著什么,一邊替自己辯解。
“非也非也。”
“此人乃白虎星轉(zhuǎn)世,未來定是名震一方的武將之才。”
“怕是蒙受了什么冤屈,方才落得官府緝拿的境地。”
一個膀大腰圓、提刀賣肉的女子湊到江止身側(cè)。
她雖是壓著聲音問的,可嗓門大得江箐珂在這邊兒都聽得一清二楚。
“道長算得準(zhǔn)不準(zhǔn)”
江止裝腔作勢:“心誠則靈。”
那賣肉的女子便道:“這人若真能當(dāng)將軍,那俺把他提回家當(dāng)贅婿藏起來,以后俺豈不是將軍夫人?”
“來來,道長,快給俺算算,看看俺有沒有當(dāng)將軍夫人的命。”
江止的白眼翻得愈發(fā)地像那么回事兒了。
他拿著幌子,留了句話給那女子,轉(zhuǎn)身便推推搡搡地擠出了人群。
“當(dāng)將軍夫人的命沒有,當(dāng)太子妃的命倒是有。”
城出不去了,船坐不了。
喜晴和那兩匹愛馬,以及江箐珂的嫁妝首飾,也都落在了李玄堯的手里。
江止和江箐珂被困在了長洲城,暫時也想不到什么兩全其美的脫身法子。
除非棄喜晴和兩匹馬而去,順著貫穿長洲城的河渠游出去。
偏偏江箐珂不會鳧水。
且西延軍隊里的規(guī)矩就是不得輕易拋棄同袍。
江止在那客棧前擺了算命攤子,偶有求卦解惑之人,他就忽悠幾句。
江箐珂則跟幾個小乞丐坐在不遠(yuǎn)處,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跟那些小孩兒混了個打狗棒。
兩人在客棧門前守了一整日,也沒見喜晴或者李玄堯的人從里面出來。
直到黃昏時分,這才見到谷豐一副馬夫裝扮,手里捧著一個木箱子從客棧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