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盞吃了一驚,抬頭看向祁讓:“皇上是當真的嗎?”
祁讓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眼底怒意退散,只剩無邊的落寞:“讓他來試試吧,朕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
“多謝皇上,臣這就去。”徐清盞磕了個頭站起身,湊到床前輕喚晚余,“小魚,你好好的,我叫長安來看你。”
“小魚?”
祁讓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只覺滿嘴苦澀。
這么親昵又可愛的稱呼,是獨屬于徐清盞的。
不知道沈長安會如何稱呼她?
他撥了撥晚余鬢邊的亂發,將她瘦得只剩下巴掌大小的臉托在掌中:“到底還是你贏了,朕拗不過你。”
晚余仍舊靜靜靠在他懷里,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便有迫切且充滿力量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皇上,沈大將軍來了。”孫良在外稟報。
“叫他進來。”祁讓動了動坐到僵硬的身子,抬眼向外看去。
下一刻,沈長安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珠簾后面。
他那樣焦急,呼吸都是粗重的,伸手挑開珠簾的動作卻無比輕柔,仿佛他撩動的不是珠簾,而是誰的夢。
“臣沈長安參見皇上。”他疾步走到床前,下跪行禮,手里拎著一個食盒。
祁讓神情復雜地看著他,從他眼底看到隱忍的擔憂。
說了此生不許他們見面的,最終妥協的還是自己。
“那是什么?”他的視線落在食盒上。
沈長安說:“是臣親手做的冰酪,江美人從前很喜歡吃。”
祁讓怔了怔,想說什么又沒說,起身扶晚余靠坐在床頭,語氣決絕道:“你和她說,只要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朕就放她出宮,這一次,朕絕不食。”
說罷,也不等沈長安回答,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怕他走慢一步,就會收回自己的話。
出門的瞬間,他聽到沈長安嗓音沙啞地叫了一聲“晚晚”。
晚晚?
原來沈長安是這樣稱呼她的。
一個晚晚。
一個小魚。
這般的親昵,從來不屬于他。
就像那個人一樣,從來不屬于他。
“晚晚。”沈長安單膝跪在床前,又叫了晚余一聲。
晚余轉動干澀的眼睛,一滴淚從空洞的眼底流出來。
沈長安的心都碎了。
他多想給她擦一下眼淚,可現在的他,連給她擦眼淚的資格都沒有。
沈長安忍著心痛,打開食盒,從里面取出一碗冰酪:“看我給你帶什么了。”
晚余動了動沒有血色的唇,聲音輕如蚊蠅:“是冰酪,化了沒有?”
沈長安喉嚨發緊,眼眶酸脹難耐,別過頭,逼退洶涌的淚意。
“沒化,這一回我跑得快。”他用純銀的湯匙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你嘗嘗,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晚余張開嘴,抿了一口。
冰冰涼涼的奶酪在舌尖融化,酸酸甜甜的滋味,帶著久遠的記憶,流入心間。
晚余的淚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