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送到慎刑司杖斃的人,臨死前總要喊一喊冤的。
你不是和慎刑司的張有道很熟嗎,去問問他,那些人死之前都喊了什么,哪怕是胡說八道的話,也要一五一十問清楚。”
張有道是慎刑司的總管太監,當初晚余被誣陷偷了祁讓的玉佩,就是被胡盡忠送到了他那里。
他逼著晚余招供,說到了他手里,啞巴也能開口說話。
胡盡忠聽晚余提到張有道,心里的愧疚又增添了幾分。
雖然用玉佩栽贓娘娘的事不是他干的,卻是他第一時間把娘娘送進慎刑司的,他還讓張有道好好嚇唬嚇唬娘娘,想逼著娘娘向皇上求救。
他真不是人。
“奴才記下了,奴才明天就去問。”他哽咽著說道,狠狠扒了一筷子飯送進嘴里,噎得直伸脖子。
晚余把自己沒喝的老母雞湯推給他,讓他把飯順下去。
“你今兒個哭也哭了,也懺悔過了,那些不能更改的舊事,在我這里就算翻篇兒了,從今往后,你不能再騙我,尤其不能打著為我好的名義騙我,你能做到嗎?”
胡盡忠愣住,像是沒想到她這樣輕易就原諒自己,半晌才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奴才能做到。”
“好,那我就再信你這一回。”晚余起身道,“吃飽了就好好睡覺,養足了精神才好干活。”
“是。”
胡盡忠含淚應了一聲,看著她在紫蘇的攙扶下進了內室。
那單薄的身影,就像荒原上的野草,分明風一吹就倒,偏偏什么風都吹不倒她。
這樣心志堅韌,百折不屈的女人,合該站在眾生之巔的。
若她能與皇上并肩登臨天下,該是怎樣的風景?
可她偏生對皇權不屑一顧,一心只想要自由。
唉!
人各有志,造化弄人,強扭的瓜,注定是苦的。
晚余回到內室,被紫蘇伺候著洗漱更衣,一陣沉默后,突然問紫蘇:“要過年了嗎?”
“是啊,明天就是小年了。”紫蘇說,“奴婢今早出門時,聽人說今年宮里不辦宮宴了,城里也不許放煙花爆竹了。”
晚余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才道:“你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在哪里嗎?”
“記得。”紫蘇說,“那時咱們剛逃出宮,在一個尼姑庵里躲了兩天,后來就跟著一個雜耍班子去了河南,到洛陽的時候,正好趕上元宵節,洛陽城里放了一夜的煙花。”
她嘆息著,回憶那時的情形:“洛陽城真美,煙花也很美,那是奴婢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煙花……”
“是啊。”晚余點點頭,張口欲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睡吧,明天還有事要做。”
次日一早,主仆三人又飽飽地吃了一頓,胡盡忠去忙他的事,晚余體力恢復了些,打算去靜安太妃那里走一趟。
紫蘇說靜安太妃因著小公主的事病倒了,好幾日都沒下床。
兩人收拾好了正要出門,小福子突然帶人抬了一頂軟轎過來,說皇上要見貞妃娘娘。
紫蘇看著他,跟做夢似的,差點沒哭出來:“真的嗎,皇上終于愿意見娘娘了嗎?”
“是的,紫蘇姑娘。”小福子答應著,小心翼翼地看了晚余一眼,“娘娘要不要重新更衣梳妝,奴才等一會兒也無妨的。”
“為何要更衣梳妝?皇上剛沒了孩子,就迫不及待要召人侍寢了嗎?”晚余一臉平靜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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