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的話成功讓現(xiàn)場所有人都失了聲。
一陣令人不知所措的靜默中,晚余清晰地聽到自己腦中轟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尖銳的蟬鳴隨即在耳邊響起。
一瞬間,她終于明白方才她心里那種說不出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她怕的,就是祁讓這種不可控的瘋癲之舉。
祁讓向來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思想,甚至別人越想引導(dǎo)他,他就越逆反。
因此,賢貴妃的放手一博,不僅達(dá)不成目的,反而會因?yàn)樽屗?dāng)眾下不來臺而刺激到他,引發(fā)他的逆反心理。
而自己,就是夾在他們兩人中間那個承擔(dān)后果的人。
可能在別人來說,她是幸運(yùn)兒,但她實(shí)則是個受害者。
只是不知道,祁讓這一舉動是單純的被激怒,還是早有預(yù)謀。
晚余心里翻江倒海,對上祁讓灼灼的目光,不敢直接表示反對,而是盡量保持冷靜地勸他:
“皇上,立后是國之大事,不能兒戲,臣妾晉升皇貴妃已經(jīng)讓前朝頗有微詞,這才沒幾天,皇上又要立臣妾為后,實(shí)在太過倉促與草率,還請皇上三思,與朝臣們商議之后再下定論?!?
祁讓不屑冷笑:“朕自己娶媳婦,與外人何干,他們不同意,朕就一輩子不立后了嗎?”
他捏著晚余的下巴,臉向她湊近,與她咫尺相望,呼吸相聞,語氣中帶著威脅和警告:“你究竟是怕朝臣有意見,還是你自己有意見?
朕是天子,金口玉,朕的話就是不可更改的圣旨,誰有意見都沒用。
朕可以不追究你的過錯,你也休要和朕耍任何花招,畢竟這世上還是有你在乎的人的?!?
晚余的心猛地一沉,眼角余光下意識看向徐清盞。
祁讓本來就是個瘋子,最近又情志失常,殺紅了眼一樣。
她不敢拿徐清盞和沈長安的命和他賭。
她沒再說話,決定先緩一緩,等他冷靜下來再說。
相比晚余的沉著冷靜,賢貴妃已經(jīng)瘋了。
她瞪大眼睛,又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祁讓,發(fā)出和她平時端莊賢雅的形象截然不同的癲狂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屋子上空回蕩,她的眼淚也隨之掉下來。
“江晚余,我終于明白了,你就是上天注定的皇后人選,我們這些人,全都是你的陪襯,再如何努力,也只能作為你的墊腳石,看著你一步一步走上巔峰。
哈哈哈哈,早知如此,我還折騰什么,倒不如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后宮,做一個無欲無求的擺設(shè),至少可以錦衣玉食地過完一生……”
晚余看著她,實(shí)在也無話可說。
一直跪在地上沒有吭聲的端妃,此時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樣,低著頭,吃吃地笑了起來。
她不說話,只是笑,誰也猜不到,她是在笑賢貴妃的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是在笑她自己有眼無珠,枉費(fèi)的這幾年光陰。
徐清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妖孽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細(xì)心的人,才會從他黯淡的眼底看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孫良抱著拂塵,和他一樣一動不動,臉上卻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無奈。
胡盡忠的神情最為復(fù)雜,曾經(jīng)他是最希望晚余能登頂后位的人,為此花費(fèi)了很多心思,然而,當(dāng)這一天突然猝不及防的到來,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該歡喜還是該難過。
他看著晚余,三角眼里充斥著他從未對任何人流露過的一種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