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著陸景蒼白的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怒意,徐茜瞬間明白此刻硬碰硬絕對沒有好處。
她立刻收斂了所有的尖刺,態度軟了下來,眼圈一紅,委委屈屈地走到床邊,試圖去握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景……”
她聲音放柔,帶著哭腔:
“我……我只是因為太愛你了,我害怕失去你。我看到你好像又要回到她身邊,我就慌了,我沒辦法了才……”
陸景躺在病床上,看著徐茜哭得梨花帶雨委委屈屈的模樣。
若是從前,他見她這般情態,心中總會涌起無限憐惜,恨不得將一切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展顏。
可此刻,那熟悉的心疼感似乎蒙上了一層隔膜,變得有些模糊和疏離。
然而,心底某處終究還是被觸動了一下,畢竟是他放在心里這么多年的人。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聲音低啞:
“愛我?怕失去我?呵……”
這聲輕笑里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緒,有不信,有疲憊,也有一絲連他自己都辨不分明的悵惘。
徐茜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里那細微的松動,立刻趁勢而上,淚珠滾落得更加洶涌,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聲音哽咽卻無比清晰:
“我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你的心……可我后來才發現,那些股權,那些東西,根本不及你一絲一毫重要。景,對我來說,你才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我可以不要那些東西,我真的可以不要!”
她用力搖頭,像是要甩掉所有世俗的牽絆,眼中充滿了偏執的占有欲:
“我不要你跟傅語聽再有任何牽扯,我不要看你們你儂我儂。我討厭那樣!我受不了!我只要你就好,我只想要你完完全全屬于我一個人……”
這番話,帶著滾燙的淚和近乎瘋狂的執念,重重地砸在陸景心上。
他聽著,沉默了。
這不正是他曾經最渴望的嗎?
拋下傅語聽,只求得她全心依賴,只有他們兩人。
如今她親口說出,他視若目標的東西她可以不要,只要他。
心底那塊冰封的角落似乎融化了一些。
縱使因她的愚蠢行為而憤怒,但長久以來的執念和習慣性的心軟還是占了上風。
也許……
這樣也好?
只要她在身邊,其他的……似乎也沒那么重要了?
可為什么,心底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像根細小的刺,依舊隱隱存在著。
他下意識地忽略了那點異樣。
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反手輕輕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語氣緩和下來,帶著病后的虛弱,卻也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
“你真的……不要了?”
他頓了頓,像是要說服她,也像是要說服自己:
“你放心,既然你想要,我會幫你拿到的。我答應過你的。”
這句話脫口而出。
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這股不肯罷休的勁頭,究竟是因為對徐茜多年執念的慣性使然。
還是因為不甘心自己布局已久卻因意外而前功盡棄,抑或是摻雜了其他連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緒?
話說到此,徐茜心滿意足,像是終于奪回了專屬自己的玩具,緊緊抱住陸景的腰身,將臉埋進他病號服的胸口,聲音悶悶地撒嬌:
“可是…我還是不想讓你再跟她有任何接觸了,一想到你們之前……我心里就難受得要命。”
陸景下意識地回抱著她,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動作帶著習慣性的安撫,聲音也放柔了幾分:
“放心,我自有辦法。”
他頓了頓,像是要徹底斬斷某些猶豫,也像是要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語氣加重,做出了鄭重的承諾:
“我只愛你。”
這句話清晰地回蕩在病房里,堅定無比。
懷里的徐茜聞,身體似乎微微一顫,隨即更加用力地往他懷里鉆了鉆,聲音里帶著如愿以償的甜蜜和哽咽:
“我就知道…景,我就知道你最愛的一直都是我。”
又溫存了片刻,徐茜才像是想起什么,從他懷里抬起頭,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轉身從床頭柜上端過來一個保溫桶,獻寶似的打開,里面是熱氣騰騰的白粥。
“你胃不好,又喝了酒,現在空著更難受。我特意給你熬了粥,你快嘗嘗。”
她細心地將粥碗遞到他面前,眼神期待。
陸景確實覺得胃里空蕩發澀,接過來,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溫熱的粥滑入喉嚨,可預期的米香之后,卻是一種過于平淡的味道。
不對。
這個味道不對。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味蕾和記憶就發出了強烈的排斥信號。
不是這個味道。
那傅語聽……到底是怎么做的?
明明也只是白粥,為什么她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讓他每次酒后刁鉆的胃口都能被妥帖地安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