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
展夫人早早就熄了燈歇了,也不許底下的人在外走動,只叫人關緊了門窗,警惕些。
天剛亮隔壁就有了動靜。
“剛才奴婢瞧著王爺匆匆下山了。”
昨日鎮王來時已是傍晚,所以在寺里住了一夜,原是準備今兒上午才離開的。
展夫人勾唇笑:“咱們也是熬到頭了,今日也可以回去了。”
至于柳家是怎么安排的,她并無興致等天亮之后才拜別了主持回了京,展范予親自在門口迎。
“你怎么來了?”
話音剛落從展范予身后探出了個小腦袋,可不就是朝曦?
看見朝曦的那一刻,展夫人眼皮跳了跳:“小,小殿下怎么也來了?”
“我求了父王出宮逛逛,父王就將我交給了展夫子。”朝曦一臉坦然,展范予也是一臉無奈,大清早的就帶著朝曦去逛京城小巷子。
展夫人嘴角一抽,這可是太子的寶貝疙瘩,她倆還真敢松手,也不怕被人算計。
朝曦嘴巴甜又乖巧,拉著展夫人的手問:“父王說,展家有一個院子曾是父王住過的,還說展將軍親自教他武功,我也想學。”
“小,小殿下……”
“展夫人是不是嫌棄朝曦愚笨?”朝曦癟癟嘴,眨了眨靈動大眼睛,看得展夫人心都快化了,彎著腰伸出手戳了戳朝曦的臉蛋:“你父王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可沒你嘴巴這么甜。”
朝曦也不躲,任由對方胡來,反而咧嘴笑瞇瞇。
展夫人拉著他進院,身后展范予叫人將馬車牽了回去,不久后就跟了上來,陪著朝曦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停在了其中一間院子前:“這就是你父王小時候住過的院子。”
院子干凈又整潔,還是從前模樣,偶爾太子來展家還是會住在這,展夫人就叫人日日來打掃,保持原樣。
朝曦一溜煙進去了。
展夫人就站在院子里坐等著,時不時能聽見里面傳來的歡聲笑語,連帶著展夫人嘴角也翹起笑,轉而抬起頭看向了展范予。
四下無人,展范予沖著展夫人彎腰:“多謝姑母。”
“謝我作甚,都是太子一路提拔,太子最忌諱的便是不忠之人,你身上背著展字,太子便對你多了幾分重用。”展夫人語氣悠揚:“若不是太子派人暗中保護你父母,后果不堪設想。”
提到這,展范予背脊發涼。
他原本以為考上狀元就能衣錦還鄉,可現實里卻是接踵而來的算計,煩不勝煩。
考上狀元后的任職遲遲沒有動靜。
婚事也暫停擱置。
“林太傅那邊安排得如何了?”展夫人問。
展范予道:“鎮王府的確派人一路跟著太傅,不過并無殺機,姑母放心,我定會派人將太傅安然無恙的送回老家。”
展夫人嘆:“太傅三朝元老曾親自教過太子,是個睿智的人,如今給你騰出位置,你莫要忘了他的好。”
“侄兒明白。”
太傅早些時間被鎮王妃的家人屢屢找上門,不堪其擾,索性直接就給太子攤牌了。
年紀大了不想再卷入是非中,更加不想算計一個無辜的孩子,尤其朝曦還是北梁的根基。
所以太子跟太傅之間聯手做了個局,太子許太傅衣錦還鄉,太傅騰出位置讓給了展范予。
此外,還讓警醒了鎮王府。
一箭雙雕。
“小王爺仁善,但鎮王府的人可不是,兩者相爭終有一敗,若是小王爺坐上那個位置,小殿下……必死無疑。”展夫人語氣忽然變得凝重起來,這也是她不肯同意和柳家扯上關系的原因。
今日在寺里勸說柳六,也不過是哄騙她的。
真真假假,已經不重要了。
也沒有人知道太傅臨走前交給了太子三篇文章,也是太子耗費了一個晚上教導朝曦。
才有了毫不費力,過目不忘神童之名。
好在,效果顯著。
神童之名已經逐漸傳開,百官在兩者之間如何比較,心里自然有一桿秤,展夫人語重心長:“鎮王手里的兵權若要不見血地拿出來,也只能攻心為上了。”
“侄兒明白,定不負所托。”
展夫人點頭。
朝曦在展家呆了兩日,說什么也不肯離開,最后還是太子派了長威來接,長威一露臉,朝曦二話不說拎著包袱乖乖跟著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對著展夫人撒嬌:“等過幾日我還來。”
展夫人摟著朝曦不撒手,一口應了,朝曦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還是展范予跟著離開的。
人走后,丫鬟趕緊來報:“昨兒鎮王又去了柳家探望,這事兒八成是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