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訕訕。
丫鬟起身拿著空碗退下。
展夫人就在一旁喝茶,有展夫人在場,秦氏許多話都沒法說出口,她看向了展夫人:“我想和凌兒單獨說幾句話。”
本以為展夫人會拒絕,誰料展夫人即刻起身;“也好,我前頭正好還有些事沒有忙完,正好你們婆媳也有幾日不見了。”
說罷,展夫人起身離開。
秦氏納悶,展夫人何時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人一走,就連身邊丫鬟都帶走了。
“瑾瑜……”秦氏朝著秦瑾瑜開口,秦瑾瑜佯裝沒聽懂,反而坐了下來:“母親和凌兒之間有什么秘密,難道我也聽不得?”
秦氏見他坐下壓根就沒有要走的意思,眼皮跳了跳,心里隱隱有些不樂意,她佯裝笑;“你害怕我欺負凌兒不成,凌兒現在肚子里懷的可是我秦家大房嫡長孫,誰敢欺負凌兒,我都饒不了,我們女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大男人何必摻和進來?”
秦氏邊說邊笑著搖搖頭,抬眸看向了展萬凌:“瑾瑜從前可不這樣,成了親,變化不少。”
展萬凌抿唇不語。
“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知道把妻兒放在頭一位,我總覺得他還小,他父親去世時才五歲,半夜打雷不敢睡,摟著我的胳膊哭得不像樣,若不是為了兄妹倆,我實在是撐不住了。”秦氏嘆氣,回憶過往:“誰能想到小時候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給我撐起大房,讓我后顧無憂,一轉眼的功夫竟變成堂堂男子漢了。”
秦氏說話間眼尾染紅,語氣也多了幾分哽咽。
長廊下另一頭這些話如數傳到展夫人耳朵里,蘇葉不解地問:“夫人,今日秦夫人上門真的是來探望姑娘的?”
展夫人嗤笑:“怎會呢,她若真心想來,就不會穿得那般招人可憐了,至少也要打扮精神些。”
這也是她第一眼見著秦氏之后扭頭就走的原因,哪像上門探望的,耷拉著臉就跟奔喪似的,看著就叫人一陣火大。
“那夫人為何不將人拒之門外?”
“秦瑾瑜明日就要去西關了,何必在這個時候招惹他不痛快,戰場上刀劍無眼,再怎么說,也是凌兒要相伴一輩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
倘若明日秦瑾瑜還在京城,今日母子兩都別想踏進展家大門一步!
她不過是看在凌兒和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多了幾分容忍罷了。
“秦夫人今日來……”
“賣慘的。”
展夫人算是看出來了,她搖搖頭,十分的無奈對著蘇葉低語幾句,蘇葉瞪大眼:“夫,夫人,這能行嗎?”
“就說我要的。”
蘇葉點頭離去。
屋子里秦氏還在回憶過往,說起秦瑾瑜小時候:“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么多小姑娘圍著,偏偏皮的很,一不合就去寺里學武三年,連個面兒都不漏,我始終以為是想開了,沒想到是情竇初開,全都為了你。”
這些話展萬凌聽著只想要打瞌睡,卻又不得不撐著精力聽著,秦氏又道:
“放眼整個京城,我對你還是最滿意的,將門獨女,落落大方,出身極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獨女的身份。”
“母親……”秦瑾瑜斂眉。
誰不知道展夫人生了展萬凌之后還懷過一個孩子,五六個月大了,因為意外導致小產,壞了身子后就再也沒有生養了。
那個孩子,據說就是成了型的男胎。
這不是故意戳展萬凌心窩子么。
秦氏自知失,難為情地看向了展萬凌:“凌兒,我只是一時激動,沒有故意揭傷疤的意思。”
展萬凌微微笑:“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母親早就釋懷了。”
聞,秦氏點頭又繼續說:“我剛才的意思是,你若是再有個兄弟姐妹,你母親也不至于事事都為了你操心,府上也能熱鬧熱鬧。”
“母親!”秦瑾瑜聽不下去了,臉色稍沉。
展萬凌則喊道:“婆母所句句屬實,你又何必動怒?”
秦氏一副被秦瑾瑜嚇得不輕的架勢,捂著心口,臉色微白:“瑾瑜,難道我和你媳婦之間閑聊都不行了,你可是我生養的,凌兒沒有生養經驗,我作為過來人多提醒幾句,你怎么……”
秦氏哽咽,眼淚說來就來,捂著心口好半天才喘過氣來,展萬凌雙眉緊鎖,低聲說:“瑾瑜,我乏了。”
“凌兒……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的。”秦氏有些手忙腳亂;“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只是想不要因為過去種種影響咱們婆媳關系,明日瑾瑜就要上戰場了,咱們不能讓瑾瑜分心。”
展萬凌的手在被褥下緊緊攥著,臉上卻擠出微笑:“婆母誤會了,是我這身子缺血,容易疲乏,太醫說每日都要好好歇一歇,也是為了腹中孩子著想,您是長輩,我從未對您有不滿。”
說罷,展萬凌還打了個哈欠。
“母親,凌兒服了藥要歇息了。”秦瑾瑜伸手要去攙扶秦氏,卻被秦氏拒絕了,吩咐丫鬟將新出爐的點心送來:“我心里惦記你,過來瞧瞧,還帶來點心,也不知你有沒有忌口的,還有后院樹枝上結了新鮮的果子,也給你送了些來。”
半個拳頭大的青梅送到了展萬凌面前,還有兩盤點心,一盤桃花酥一盤青梅酥。
秦氏指了指青梅:“你嘗嘗,若是喜歡我叫人多送些過來,來之前我問過大夫了,這果子性溫,不礙事。”
看著青澀果實,又看著秦氏一臉殷勤模樣,展萬凌很快就猜到了對方是什么意思。
于是二話不說拿起一粒遞到嘴邊咬了一口,眉頭不皺反而笑了笑:“果然清甜可口。”
秦氏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展萬凌,似乎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什么端倪來,可展萬凌面無表情,就連眉眼都沒有動一下。
直到吃了半個果子之后,丫鬟才從展萬凌手里奪下果子:“夫人,您還要留著胃口吃補膳呢,這果子奴婢給您收起來,您想吃了,奴婢隨時給您送來。”
“也好。”展萬凌拿著帕子輕輕擦拭唇瓣,朝著秦氏看了一眼,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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