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咳聲驚動,樂晏聞聲看去,漸黑的天色隱約看見了一抹修長身影站在那。
來人漸漸逼近。
走到了一處燈火下,漸漸露出了臉,一雙黑沉的眸子里閃爍著晦暗不明的神色。
那張臉卻是極俊,像是從畫上拓下似的,無可挑剔。
容貌精致。
“小叔!”樂晏訝然,認出了來人。
姬郢看向了樂晏,視線一轉又飛快地瞄了眼季長蘅,低聲道:“怎么跑到這來了?”
“王爺。”季長蘅行禮。
姬郢淡淡嗯了聲,一只手擱在了后腰處:“廊下風大,莫要招惹風寒。”
樂晏點點頭,這還是兩人時隔七年的第一次見面,樂晏朝著季長蘅揮揮手,季長蘅很快就明白了意思,也知道這兩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不容易能有機會說話,他拱手告辭。
離開經過姬郢身邊時,姬郢眼眸微閃:“季大公子,與其在此承諾千千萬,倒不如有些實際行動,萬一食,豈不是要無地自容了?”
季長蘅步伐一頓,謙虛笑:“王爺教訓的是。”
待他離開,姬郢側過頭重新看向了樂晏,眼底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長眉一挑:“心儀季長蘅?”
語氣不善。
聽得樂晏眼皮跳了跳,搖晃著腦袋跟個撥浪鼓似的:“豈會,總共也沒見過幾回,哪就談得上心儀?”
也不知是不是樂晏的錯覺,她忽然又覺得姬郢臉上怒氣減少了,樂晏有些心虛。
剛才在廊下季長蘅的那些話肯定是被姬郢聽見了,按規矩,確實于理不合。
姬郢望著眼前明媚張揚的少女,抬起腳朝著她走起,夜色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明朗。
回京后,他一直沒有入宮,也盡量不去打聽有關于她的消息。
今日慶功宴,百官朝賀,太子和太子妃都來,她一定也在。
找了一圈,并無人影,索性出來透透氣。
遠遠的就聽見了她的銀鈴般的聲音。
軟軟的,像一根羽毛在心頭撓癢癢。
直到看見了季長蘅站在廊下彎著腰,信誓旦旦宣誓什么。
他心中不快。
“季長蘅初入京城拿你做幌子,半點擔當都沒有,季家賽馬場害你摔斷了胳膊,是季家急于站穩腳跟,失職不當。”姬郢語氣低沉,繼續道:“十七歲了,長了張惹是生非的桃花臉,碰碰嘴皮子就要娶你,樂晏,這對么?”
姬郢一雙深沉的眸子牢牢盯著她,見她遲遲不說話,蹙眉:“嗯?”
樂晏皺著眉:“人長著一張嘴,要說什么胡話我也攔不住,我何時夸過他半句好?”
姬郢面色一滯。
“反倒是小叔,回京這么多日也不來看看我,難道真像外頭說的,要和東宮避嫌?”樂晏翹起紅唇,撇撇嘴,神色反而還有幾分幽怨和幾分委屈。
一番反客為主的話,倒是讓姬郢哭笑不得,緊繃著的臉也緩和下來了:“別聽外頭胡說八道,沒有的事,只是近日公務繁忙。”
初回京城,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樂晏嘖嘖兩聲:“我知道,小叔年紀不小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忙著訂親娶妻。”
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往前走:“罷了罷了,也是我愛操心,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眼巴巴等著,結果呢,全京城就我最后一個知道!”
樂晏心里也憋著氣,好歹也在東宮吃過幾頓飯,她受了傷,也不至于不聞不問吧?
這男人,怪心冷的。
聽她這般埋怨,姬郢越發哭笑不得,往前一步擋住她的路,低著頭拉住她的胳膊:“還疼不疼?”
話題轉移,樂晏老實地搖搖頭:“早就不疼了。”
姬郢嘆:“有些事一時半會和你說不清。”
“我知道小叔肯定又拿我當孩子看待。”樂晏聳聳肩,她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撒出去了,很快又好了。
而且姬郢明顯是服了軟,她也見好就收。
姬郢揉了揉她的發,輕笑:“我從西關帶回來一些小玩意,晚些時間送進宮,還有幾匹我親自訓的馬,改日帶你出去放放風。”
樂晏眼睛都亮了,似又想到什么,小臉一垮:“母妃不準我再騎馬了。”
“我去找太子妃說情。”姬郢道。
兩人雖多年不見,不過片刻,陌生感就消失了,熟悉的仿佛每天都在一塊。
樂晏還在猶豫。
“就當我這幾日沒來看你,賠罪了,如何?”姬郢見她眼睛里盛滿了笑容,也不自覺跟著笑。
樂晏一臉大度地點點頭。
兩人聊著,姬郢不知不覺和她說起了邊關,聽的樂晏一愣一愣的。
“然后呢?”樂晏追問。
姬郢正要開口,忽聽金鱗輕咳,低語:“刑姑娘朝著這邊來了。”
話落,姬郢揉了揉眉心:“剛才被灌不少酒,又吹了冷風,進去坐坐。”
樂晏不疑有他跟著進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