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墳被盜四個字宛若一記悶雷,咚的聲炸開了,令榮老夫人和蘇氏愣了半天,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榮老夫人揉了揉耳朵:“你,你剛才說什么?”
“回老夫人,是咱家在云清山附近的祖墳被盜了。”小廝生怕榮老夫人沒聽清,一字一頓地重復。
聞,榮老夫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母親!”蘇氏嚇得不輕,趕緊上前扶著,對著丫鬟呵:“快,快去請大夫。”
半個時辰后大夫掐了一把榮老夫人的人中,往對方口中塞了一粒丹藥,嗚的聲,很快蘇醒過來。
榮老夫人斜靠在軟榻上,看向了蘇氏:“云清山多年來都沒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在她昏迷這半個時辰內,蘇氏也派人出去打聽了,道:“據說是大慶的反賊一黨,在東原附近被追殺,走投無路之下,撬了……”
蘇氏說不下去了。
榮家祖墳至少有二十幾個被暴尸荒野,若不是被附近打獵的獵戶看見了,及時匯報官府,只怕榮家祖墳都要跟著遭殃。
“老太爺呢?”榮老夫人問。
蘇氏嘴角一抽,硬著頭皮說:“母親,就屬父親的棺槨被損壞最嚴重,連尸骨都沒了。”
旁的至少還有些骨頭收斂,到了榮家老太爺這,棺槨被刀劍劈開,里面空蕩蕩的,在四周確實有被啃食過的碎渣。
只是這話蘇氏不敢提。
榮老夫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捂著心口嚎啕大哭:“這,怎么能行呢,老天爺啊,這榮家是做了什么孽啊。”
這一日,榮老夫人昏厥了三回。
整個東原就只有榮家祖墳被盜,尸骨無存,里面陪葬的金銀珠寶全都被拿走了。
即便如此,百姓也能時常看見榮崢笑意吟吟地出現在大街上,跟著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出入東原最大的花樓。
“這榮家是不是遭了報應,怎么會養出這么個混賬東西?”
“又能怪得了誰,還不是榮老夫人自個兒作孽。”
百姓們看不慣榮崢的做派。
家中遇事,他仍事不關己,當真是沒長心,罵的多了,這話傳到了榮崢耳朵里,他皺起眉。
其中一位公子喝醉了酒,咧嘴笑:“東原兩位公子,一個小王爺,天之驕子驍勇善戰,多少人家培養子嗣的標桿,另一個就是你,榮兄弟了,文不成武不就,多少人避之不及,誰敢把姑娘嫁給你?”
罵了一通后,榮崢有些不服氣:“那么厲害怎么還能讓大慶的人挖了我家祖墳,大慶后代潛入東原,是他失職!”
另一個好友看向了他:“這么說也有些道理。”
被幾人一攛掇,榮崢起身接著酒勁就去找姬郢,要他給個交代,闖入軍營,看見姬郢手握一桿銀槍策馬奔騰,滿身的殺氣,一劍刺穿了對方的首級。
瞬間,榮崢酒醒了,兩條腿都在發抖。
金鱗瞄了一眼:“榮公子怎么來了?”
“我……”榮崢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愣是答不上來,緊張地咽了咽嗓子四處亂瞄。
“崢兒!”
榮斌匆匆趕來,一路跑來還粗喘著氣,白皙的臉色透著不正常的紅暈,一張嘴還冒著股白霧:“你怎么來這犯渾了?”
榮斌手拉著榮崢:“快跟我回去!”
平日里榮崢就是欺軟怕硬,在榮家囂張慣了,但在真正的權貴面前,他又曉得分寸,立馬順勢下坡躲在了榮斌身后:“隨便走走。”
姬郢看見這邊動靜,瞥了眼,將手上的銀槍遞給了身后侍衛,翻身下馬:“剩下的幾個嫌疑人,就地處決。”
“是。”
榮崢眼看著姬郢走過來了,腿更軟了,結結巴巴地喊了句:“表,表哥。”
姬郢挑眉,淡淡嗯了聲算作回應,榮斌立即說:“郢,不,小王爺,我是來打探榮家祖墳被刨的進展。”
祖墳被刨,榮斌都覺得有些拗口,臉色火辣辣,怪難為情的。
“還在審。”姬郢道。
“抓到了?”榮崢探過腦袋,一臉好奇,姬郢瞥了眼他,還未開口,榮斌已經揪著他耳朵:“混賬東西,你真實對家里的事一點兒也不上心,小王爺都抓到好幾個同伙了。”
榮崢被擰的臉色大變,嘴里哎呦哎呦的叫喚著疼,不停的求饒,榮斌聽他夸張的大喊大叫,臉色有些掛不住,尤其是在軍營里,惹來不少人盯著瞧。
立馬松了手,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榮崢:“閉嘴!”
榮斌教訓了兒子后,拱手對著姬郢客氣道:“有勞小王爺了,不多打攪,我們先走了。”
“等等!”
姬郢抬起手,金鱗捧著一只錦盒過來,蒙著布,看不清里面,榮斌瞧了眼莫名眼皮跳了跳。
“這是在現場整理出來的先人遺物。”
話落,榮崢捂著口鼻一蹦三尺高,連連后退:“怎么把這東西都給拿上來了,真是晦氣。”
毫不意外,榮斌提腳狠狠踹了下榮崢腿:“孽子,你閉嘴!”
榮崢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身子卻很老實離得很遠,生怕沾染什么。
這一幕姬郢看在眼里,眼底是淡淡的嘲諷,親手揭開了布,露出了里面的首飾。
一枚陳舊卻看得出材質很不錯的海棠并蒂玉釵,還有一對銀蟬花手鐲,一對銀耳襠,兩個早就看不出來顏色的香囊,以及幾幅畫卷。
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榮崢瞳孔一縮,呆愣在原地;“這……”
“這真的是榮家祖先的陪嫁?”榮崢撇撇嘴,認定這東西加起來還沒有一壺酒貴呢。
花樓里的姑娘都不會戴,太寒酸了。
榮崢咽了咽嗓子。
“這是榮家大夫人姜夫人棺槨附近找到的,怎么,你不認識嫡母了?”姬郢看向了榮崢。
“嫡母?”榮崢一頭霧水:“我母親就是嫡母,哪還有其他嫡母,表哥,你是不是糊涂了?”
姬郢眉心蹙起:“整理榮家祖墳時,對照過榮家族譜,這位姜夫人可是你父親的-->>原配,你母親蘇氏可是繼室。”
榮崢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他從不知道蘇氏是繼室,也從未有人說過,他立馬看向了榮斌,榮斌面色罕見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