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后宮里,無人敢輕視這位懷著龍嗣、圣眷-->>正濃的瑾妃娘娘。
水仙身著清雅卻不失華貴的宮裝,發髻間只簪了一支昭衡帝新賜的、通體瑩潤的羊脂白玉簪,與腕間同色的玉鐲相映成趣,低調中盡顯妃位氣度。
她端坐主位,與身側身著明黃常服的昭衡帝并肩而坐,帝妃二人情意綿綿,時而低語淺笑,引得坐在旁邊的麗貴妃頻頻抬眸,露出嫉妒的目光。
宴席過半,氣氛融洽。
這時,溫常在易書瑤從位置上起身,對著帝妃二人行了一禮。
她今日的裝扮格外用心,一身素雅的淡青色宮裝,裙擺上繡著疏朗的竹葉,發髻間也只簪了一支碧玉青竹簪,整個人清麗脫俗。
“妾身恭賀瑾妃娘娘芳誕。娘娘鳳體貴重,又懷有龍嗣,金銀俗物恐擾了娘娘清凈。妾身不才,愿為娘娘獻上一曲琵琶,聊表心意,祝娘娘福壽安康。”
她聲音輕柔,姿態謙卑。
水仙含笑頷首:“溫常在有心了,本宮洗耳恭聽。”
易書瑤接過宮女奉上的琵琶,纖纖玉指撥動琴弦。
一曲哀婉纏綿、如泣如訴的《湘竹怨》自她指尖流淌而出。
這曲子水仙眸光微凝。
銀珠查探的消息中,那位溫嬪,最愛的便是青竹,據說也曾以一曲琵琶引得當時的昭衡帝駐足聆聽。
易書瑤為了成為完美的替身,可真是沒少下功夫。
果然,上首的昭衡帝在琴音響起的瞬間,身體便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緩緩收緊,目光落在易書瑤低眉撫琴的側影上,眼神漸漸變得悠遠。
昭衡帝好似回到了從前。
他獨自泛舟于御花園的湖面,岸邊的竹林深處,曾傳來過這般幽怨纏綿的琵琶聲。
雖看不見人,但那琴音仿佛帶著溫嬪的氣息,伴他度過那些寂寥的時光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
昭衡帝仿佛從悠長的回憶中驚醒,他看著下方垂首恭立的易書瑤,那張酷似故人的臉龐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哀婉動人。
仿佛跨越了時間,將那個他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帶回了眼前。
“好”昭衡帝深深地看著易書瑤,“此曲甚好。馮順祥,去將庫房里那柄綠漪琵琶取來,賜予溫常在。”
那是那是溫嬪生前用過的琵琶!
此賞賜一出,麗貴妃眼中妒火幾乎要噴出來,婉妃垂眸掩去復雜神色。
昭衡帝只覺得,眼前的易書瑤,仿佛是上蒼憐憫,將那個他虧欠良多的人,以另一種方式送還到他身邊,給了他一個彌補遺憾的機會。
水仙將昭衡帝的反應盡收眼底,面上依舊掛著得體的淺笑,仿佛對這份特殊的賞賜毫不在意。
她甚至溫聲道:“溫常在琴藝精湛,皇上賜琴,實至名歸。”
就在這時,一道明艷的身影站了出來,正是拓跋常在。
她今日的裝扮是水仙精心建議過的,一身正紅灑金的宮裝,熱烈如火,襯得她小麥色的肌膚健康而富有光澤。
發髻梳成了張揚的高髻,點綴著色彩鮮艷的彩繩和細小的金鈴,既符合宮規,又保留了鮮明的異域風情,整個人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
“妾身拓跋悅,恭賀瑾妃娘娘芳誕!”
拓跋常在朗聲道:“金銀珠寶娘娘不缺,詩詞歌賦妾身也不擅長。妾身愿為娘娘獻上我拓跋部祈求母子平安的祝禱舞,愿娘娘與皇嗣平安順遂,福壽雙全!”
昭衡帝的思緒被這充滿活力的聲音拉回現實。
他看著拓跋常在,眼中閃過些許新奇。
這位拓跋常在入宮后,他似乎從未仔細打量過她。
今日這般打扮,既不失皇家妃嬪的端莊,又完美地展現了她獨特的異域風情,倒讓人眼前一亮。
“準。”昭衡帝頷首,語氣中不免帶上期待。
鼓樂聲起,節奏明快而富有力量感。
拓跋常在隨著樂聲起舞,她的舞姿不同于宮中常見的柔美婉約,而是充滿了野性與張力。
她口中還哼唱著拓跋部古老的祝禱歌謠,聲音清越悠揚,帶著草原的遼闊氣息。
那舞姿中蘊含的蓬勃生機和對新生命的祝福,如同暖陽般驅散了方才《湘竹怨》帶來的哀婉。
昭衡帝的目光被牢牢吸引。
他看著那團如烈火般舞動的身影,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鮮活氣息,再看看身邊溫柔含笑的水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昭衡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手掌輕輕覆蓋在水仙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仿佛在感受里面那個小生命。
一舞畢,拓跋常在氣息微喘,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對著帝妃二人再次行禮。
水仙適時開口,聲音溫和:“拓跋常在的獻藝,心意難得,寓意更是極好。在這喜慶的日子,為龍嗣祈福,正合時宜。”
水仙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各個是人精,很快品出了她話中的含義。
日子如此喜慶,倒顯得剛才溫常在的那曲哀怨纏綿的《湘竹怨》格格不入,甚至不合時宜!
溫常在臉色倏然泛白,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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