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同水仙與昭衡帝那夜在乾清宮暖閣中密謀所預料的那樣發(fā)展著。
銀珠被送入慎刑司,不過是走個過場。
昭衡帝早已在其中安插了心腹,絕不會讓她受到真正的傷害。
而這塊沉甸甸的御令,則是他給予水仙最大的底牌和保障,確保即使在冷宮,她若是遇到險境也可直接派人去喚他。
只不過水仙下意識地將手輕輕覆在小腹上。
她再次有孕的消息,并未告訴昭衡帝。
那日從百日宴回來,她立刻讓銀珠找來裴濟川,并讓她去辦兩件事。
其中一件,就是為她診脈。
果然,如她所料,她誕女百日后,竟是再次有孕了。
裴濟川告訴她,月份尚淺,脈象如盤走珠,滑動有力,但確系喜脈無疑。
算算時間,應該就是她誕女后的第一次侍寢。
上一世她誕子的時候傷了身,后被易貴春棄入青樓,更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并未再孕。
這一次,她誕女時大出血,按裴濟川所說,氣血兩虧。
水仙本以為這種情況是懷不上孩子的,沒想到與前世第一次侍寢時一樣,一次就中了。
水仙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即使心知此時腹中的孩子還未成形,但卻隱約有種心意相通之意。
這個意外而來的孩子,是她另一張底牌
正當她思緒飄遠之際,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水仙眸光一凜,迅速攥緊手中的令牌,此令牌事關重大,決不能提前暴露。
她環(huán)顧四周,最終決定將令牌塞進墻角一個不起眼的老鼠洞里,又隨手抓了一把被風吹進來的枯草雜物稍稍掩蓋。
做完這一切,她才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襟,臉上重新掛上初入冷宮的不安,快步走了出去。
只見破敗的殿門外,小理子清瘦的身影正牢牢擋在門口,眉頭緊鎖,面對著的卻是四個不速之客。
令人驚訝的是為首的女子,水仙竟認得!
那是與易貴春同期入宮,甚至還曾同住一宮的包曉槐!
當年一同選秀入宮,易貴春憑借家世初封便是貴人,包曉槐則為常在。
然而,剛一入宮,包曉槐憑著一副嬌媚容貌率先得寵,風頭無兩,性子也驕縱跋扈,沒少與易貴春有矛盾。
她與易貴春同宮居住,包曉槐沒少給當時還是宮女的她氣受。
可惜,包曉槐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她性子跋扈卻極為單純,家世在新入宮的小主中也是一般。
除了一張臉長得好,便再也沒有可取之處了。
包曉槐晉升貴人后不久,很快就在易貴春的算計和誣陷下失了圣心,被昭衡帝厭棄,直接打入了冷宮。
算起來,包曉槐在這冷宮里已經(jīng)待了快三年了。
如今的包曉槐,早已沒了當年的嬌媚模樣,皮膚粗糙了不少,眼神也變得渾濁而兇狠,帶著一股蠻橫勁兒。
她身上穿著半舊的棉襖,叉著腰,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在包曉槐的身后跟著三個女人,看穿著似是先皇廢妃或年老宮女,其中兩個身材頗為高大壯實,面色不善,一看便不好惹。
包曉槐一眼就看清了水仙的臉,先是一愣,隨即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尖聲笑了起來。
“哎喲喂!我當是哪個新來的棄婦,原來是你啊,水仙!”
她上下打量著水仙素凈的衣著和空蕩蕩的發(fā)髻,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先前易貴春那個賤人進來的時候,就跟我說,你現(xiàn)在可是不得了了,爬上了龍床,當了貴妃,風光無限?。∥疫€不信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哈哈,你也有今天!竟然真被貶到這鬼地方來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仿佛這是三年來最讓她開心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前在易貴春手下,裝得一副老實巴交、任打任罵的死樣子,原來骨子里這么騷浪,還真讓你爬成功了!”
“可惜啊,老天有眼,你這貴妃癮還沒過夠吧?這就遭報應了?”
盡管她話里話外顯得與水仙是舊識,但小理子依舊面無表情,身形如松般擋在水仙身前,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包曉槐笑夠了,這才注意到擋路的小太監(jiān)。
她顯然沒把清瘦秀氣的小理子放在眼里,不耐煩地揮揮手。
“哪兒來的小閹狗,滾開!老娘跟你主子敘舊呢!”
說著,她帶著身后三人就要往里闖,目光貪婪地在水仙身上掃視。
“水仙,咱們好歹相識一場,你剛進來,不懂這冷宮的規(guī)矩。這里頭日子難熬,-->>姐姐我呢,勉強算是這兒的老人了,也能照應你一二。不過嘛”
她搓了搓手指,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我以前相識的份兒上,給你個優(yōu)惠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