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她松開手,鋼筆”啪嗒”掉在血污斑駁的地面上,”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遠處傳來推車的吱呀聲,又一批尸體運到了。
腐爛的惡臭撲面而來,但莫有雪這次沒有后退。
她徑直走向那堆散發(fā)著惡臭的橡膠防護服,毫不猶豫地拎起最臟的那件套在身上。
發(fā)霉的橡膠貼著皮膚,冰冷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但她的動作沒有半分遲疑。
”不是要開顱檢查嗎?”她主動拿起鐵鉤,聲音平靜得可怕,”教我怎么辨別腦漿?!?
李華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突然轉(zhuǎn)變的大小姐。
陽光照在她沾滿墨跡的手上,那雙手正在笨拙卻堅定地學(xué)習(xí)翻檢尸體的技巧。
她雪白的臉頰濺上了尸水,昂貴的真絲女仆裙被防護服裹得看不出原本顏色,可她的背脊挺得比任何時候都直。
原來這就是安若然早就明白的道理。
莫有雪用鐵鉤撬開一具男性喪尸的頭骨,腐壞的腦組織”噗”地濺在她手套上。
她盯著這團灰白色的物質(zhì),突然理解了閨蜜所有的選擇。
那個總是躲在人后的小白兔,原來比她更早看透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在秩序崩塌的廢墟里,女人的美貌與智慧不過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而最精明的投資,就是把自己賣給最強大的那個男人。
”做得不錯嘛?!崩钊A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看來大小姐很有天賦啊。”
莫有雪沒有理會他的嘲諷。
她機械地記錄著數(shù)字,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林夜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那雙眼睛看她和安若然的時候,就像在看兩件待評估的貨物。
而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評估標準——不是學(xué)歷,不是家世,而是誰更能取悅他,誰更有用。
”下一車!”她主動喊道,聲音里帶著某種決絕的意味。
推車的老頭嚇了一跳,差點打翻尸堆。
……
當(dāng)夕陽把焚燒點的濃煙染成血色時,莫有雪脫下了浸透尸臭的防護服。
她站在盥洗室泛黃的鏡子前,看著里面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散亂的鬢發(fā),蒼白的嘴唇,還有那雙燃燒著野心的眼睛。
她慢慢解開女仆裙的領(lǐng)口,指尖撫過鎖骨下方細膩的肌膚。
這里本該噴灑香奈兒五號,現(xiàn)在卻沾著洗不掉的腐臭味。
鏡中的女人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手指順著曲線緩緩下滑。
”等著吧”她對著虛空中的安若然低語,”你能做到的我會做得更好?!?
礦泉水淋在她的臉上,嘩嘩作響,混著她壓抑的啜泣。
但當(dāng)莫有雪再次抬頭時,所有軟弱都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鏡中倒映著的,再也不是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而是一個準備好用任何代價換取生存的女人。
遠處別墅的燈光次第亮起,像座漂浮在黑暗中的宮殿。
莫有雪仔細擦干凈每一根手指,然后從裙擺暗袋里摸出半支珍藏的口紅。
這是她最后的奢侈品,現(xiàn)在成了最鋒利的武器。
嫣紅的膏體劃過嘴唇時,她想起了安若然今晨嘴角那抹可疑的奶油漬。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