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軍……”
林燼指節輕叩龍椅扶手,眸色幽深。
這支鎮守大淵北域國門的雄師,早已被秦嵩侵蝕,心懷異志。
若在太平年月。
他定會毫不猶豫,雷霆剿滅,永絕后患!
但此刻不行!
狼庭鐵騎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傾巢南下。
此時若動北境軍,后果不堪設想。
數息沉思后。
林燼霍然起身,將沉重的疆域圖挪開,沉聲道:“海公公,筆墨!”
他接過御筆,揮毫潑墨,一道圣旨頃刻而就。
字跡如刀,透著凜冽寒意。
“程愛卿。”
林燼聲音清冷如冰:“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將此旨送往鎮玄臺!”
程烈畢恭畢敬的從海公公手中接過圣旨,甫一觸及那十二個墨跡淋漓的大字。
心頭猛地一沉——
抵御狼敵,護國黎民,既往不咎!
“陛下?!?
他面泛憂色,遲疑道:“北境軍中,秦嵩心腹眾多,恐非一紙圣旨所能懾服……”
那些將領眼中只有秦嵩。
將兵部調令視若無睹,單憑這旨意,如何能驅策他們?
林燼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眸中寒光乍現:“圣旨之外,自然要讓他們知曉些實情。”
程烈不解:“請陛下明示?!?
“傳諭北境軍?!?
林燼一字一頓,威壓彌漫:“太上皇已破關而出,一招擊退狼庭單于拓跋宏!不日將御駕親臨北境!凡殺敵勇猛,建功立業者,朕不吝封侯拜相!”
拓跋宏踏入陸地神仙之境的消息早已震動大淵,北境軍豈會不知?
而太上皇能一招敗之,其威能足以碾碎一切僥幸。
林燼此舉。
既是懸賞,更是無形的震懾——
安分守己,戴罪立功尚可富貴。
若敢異動。
陸地神仙之怒,足以令其灰飛煙滅!
當然。
林燼從未將全部希望寄托于這支離心離德的軍隊。
他需要的。
只是他們在忌憚之下,能發揮些許余熱,為大雪龍騎北上爭取那寶貴的時間。
程烈心領神會,眼底憂慮盡去,化為決然。
他緊握圣旨,重重跪地:“臣,領旨!”
聲如金石。
程烈身影剛消失在殿外,一陣鏗鏘有力的甲胄碰撞聲便由遠及近。
“臣,吳崢,求見!”
洪亮的嗓門在御書房外響起。
“準?!绷譅a應道。
吳崢大步踏入。
眼瞼余光掃過侍立一旁的蒼朔,心頭劇震,瞳孔微縮!
他親眼所見蒼朔被拓跋宏重創瀕死,氣息奄奄。
這才過去多久?
竟已恢復如初,甚至周身隱隱散發的威壓,比之從前更令人心膽俱寒!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洶涌而起:
“起死回生……陛下偉力,恐怖如斯!”
這念頭如驚雷炸響,驅使他以從未有過的恭謹姿態,重重跪伏于地,額頭幾乎觸碰到冰冷的金磚:
“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燼眸光掠過吳崢那異乎尋常的恭順,并未深究其因,直接切入正題:
“百姓安撫的如何?”
吳崢站直身體,面色凝重:“回陛下,臣已加派人手修繕倒塌屋舍,死傷者撫恤皆已足額發放,但……”
他語氣轉厲。
帶著壓抑的怒意:“臣發覺有人暗中作祟,散播謠,鼓吹狼庭兇威,貶損朝廷!臣疑心,此乃秦嵩余孽暗中推波助瀾!”
“呵……”
林燼一聲輕蔑冷笑,答案不自明。
值此危機之際,仍只顧一己私利者,除秦嵩及其黨羽爪牙,更有何人?
林燼倏然離座,行至雕花窗欞前,負手而立,聲如寒鐵:
“來人!”
兩名錦衣衛如同鬼魅般無聲顯現,單膝點地:“陛下!”
“將那些散播謠、鼓吹狼庭、暗中作亂者,盡數緝拿,交刑部嚴辦!連同幕后主使,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