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林燼負手而立,聲音低沉如悶雷滾過。
程烈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開門見山:“狼庭大軍已然集結!兵力已達二十萬之眾,且仍在不斷增加!”
“據前線斥候所報,其攻城器械三日內必能準備就緒,屆時,攻擊必將發動!”
聞。
林燼劍眉驟然緊鎖。
他料到拓跋宏不會拖延太久,卻未想到其動作竟如此迅猛。
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軍報。
傳到此處,也已是兩日前的舊聞!
這意味著……
最遲明日,狼庭的鐵騎便將踏向鎮玄臺!
憑借如今一盤散沙的北境軍,縱然有鎮玄臺天險可倚,想要抵擋住狼庭蓄勢待發的傾力一擊,也絕非易事!
更何況……
北境軍內部,是否真愿死守,尚在未定之天!
“圣旨傳達后,北境軍作何反應?”林燼沉聲問道。
程烈喉頭滾動,艱澀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像從砂紙上磨過:“回陛下,北境軍內如今涇渭分明。”
“一部分將領震懾于太上皇陸地神仙之威,驚惶之下,愿死守鎮玄臺以表忠心,另一部分……仍簇擁秦嵩,他們認為……認為……”
話至此處!
他們的話語陡然變得細若蚊吶,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舌尖。
林燼眸光一寒:“認為什么?”
程烈聲線壓得極低,帶著難以喻的恐懼:“認為陛下……陛下的承諾,尚不及狼庭的許諾可靠……”
語畢。
程烈渾身肌肉緊繃,屏息凝神,仿佛已預見天子一怒,雷霆萬鈞之景。
然而!
林燼面上卻依舊古井無波,那大逆不道之,不過是過耳清風。
“呵……”
數息之后。
一聲輕蔑的冷笑自他唇間逸出:“有些人,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群秦嵩的死忠,早已被權欲徹底洗腦。
他們效忠的早已非朝廷,非皇帝,而是那權傾朝野的首輔!
此刻。
想必也正翹首以盼著秦嵩的指令。
只可惜。
如今秦嵩自身難保,被軟禁深宮,哪還顧得上這千里之外的北境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怕也讓他們方寸大亂,無所適從。
林燼眉峰如刀,倏然揚起,決斷已下:“傳旨北境軍!”
“凡迷途知返、領軍抗敵之將領,一律封為伯爵!若立下重大戰功者,可晉封侯爵!”
此一出。
程烈瞳孔驟縮,難掩驚色!
北境軍中雖有部分人心向朝廷,但終究是少數!
此刻的效忠,更多是迫于太上皇那足以毀天滅地的陸地神仙之境的威懾!
這墻頭草般的姿態,竟得封爵之賞?
陛下此舉,著實令人費解!
“速去辦理!”
林燼不再多,揮手示意。
程烈見狀,縱有千般疑慮,也不敢再問,躬身領命,迅速退下。
林燼此舉,自有其深意。
時間,是當下最奢侈之物!
狼庭攻城在即。
而蒼朔的大雪龍騎尚在路途之中,或許正為糧草焦頭爛額,抵達鎮玄臺至少還需一月之期!
在此之前。
北境軍若能多拖住狼庭一日,后方的百姓便能多一分喘息之機,少一分流離之苦!
此乃林燼絕不愿見之慘狀。
況且!
若真能倚仗這些人擋住狼庭鐵蹄,賜予爵位又有何不可?
若擋不住。
戰死沙場,所謂的爵位也終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談罷了!
這筆帳。
無論怎么算,林燼都立于不敗之地!
“哎!”
林燼收斂紛繁思緒,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線,低聲自語:
“蒼朔……如今行至何處了?”
糧草,始終是懸在他心間的一塊巨石。
一日未解決,一日難安!
叮——
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