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行洲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只是微微偏頭,似乎對身旁的助理低聲說了一句什么,姿態閑適得仿佛剛才那個豪擲500萬的人不是他。
臺上的主持人經驗老道,雖然也驚訝于這離譜的競價,但立刻抓住了機會,語速加快:
“600萬!這位先生出價600萬!還有沒有更高的?”
他目光掃視全場,重點似乎在前排的薄行洲身上停留了一瞬,但見對方毫無反應,立刻繼續:
“六百萬一次!”
“六百萬兩次!”
“六百萬三次!”
拍賣槌重重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成交!恭喜這位陸先生!您以600萬的價格,拍得了云隱大師這幅意義非凡的珍貴作品!同時也感謝您為山區兒童藝術教育做出的慷慨貢獻!”
聚光燈瞬間打在陸景和徐茜身上。
全場響起了禮節性的掌聲,但每個人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微妙和不可思議。
徐茜有些得意洋洋得看向傅語聽。
傅語聽依舊保持冷淡,絲毫沒有要出價的意思。
她就知道,這個廢物肯定只是來見見世面,肯定沒錢。
短暫的間隙過后,主持人再次走上臺前,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開:
“感謝各位的慷慨。接下來,讓我們請出第二件慈善拍品。”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顯示出拍品的名字——《少女的心事》。
“這件作品,同樣由云隱大師親自命名,同樣,沒有設置起拍價。”
幕布再次緩緩拉開。
這一次,呈現在眾人眼前的畫作,比起剛才那張幼兒園涂鴉,確實有了質的飛躍。
色彩運用大膽了許多,構圖也顯露出一些刻意設計的痕跡,線條雖然仍帶著孩童的稚嫩,但能看出明顯的進步。
畫的是一個穿著蓬蓬裙、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背景是模糊的星空,確實能品出幾分朦朧的“心事”。
“哦?這幅看起來是小學時期的作品了。”
“比上一幅好多了,至少能看出是個‘作品’了。”
“嗯,在同齡人里絕對算很有天賦的了,這色彩感和想象力……”
“挺可愛的,能看出云隱從小靈氣就足。”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出價,大多是抱著支持慈善和收藏一份云隱早期手稿的心態。
“20萬。”
“30萬。”
“35萬。”
“50萬。”
價格穩步而緩慢地攀升著。
這時,一位坐在中間位置、氣質干練、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女士微笑著舉起了號牌,聲音豪爽而清晰:
“100萬。”
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這幅畫流露出的那種稚拙又充滿幻想的韻味。
傅語聽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幅《少女的心事》上,眼神微微一動。
這幅畫勾起了她一些久遠的模糊的記憶片段。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扶手,似乎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舉牌,將其收回。
但她的目光掃過那位出價100萬的女士,看到對方眼中真切的喜愛,又瞥了一眼身旁氣定神閑的霍沉舟,最終還是按下了這個念頭。
算了,既然是慈善,能遇到真心欣賞它的人,也好。
她微微向后靠去,選擇了沉默。
這個幾乎難以察覺的猶豫和最終放棄的動作,卻被一直暗中留意著她的陸景精準地捕捉到了。
陸景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冰冷的譏笑。
怎么?
傅語聽也想要這幅畫?
是看中了它的升值空間,還是想借此討好云隱?
他心中冷笑,看著屏幕上暫時定格在100萬的價格,卻并不急于出手。
他現在是場上目前為止出價最高的人,風頭正勁,這件作品雖然尚可,但還不值得他立刻下場。
他在等有人想要超過他。
第二幅《少女的心事》最終被那位豪爽的女士以一百萬的價格拍下,主持人微笑著送上祝賀,現場響起一片禮貌性的掌聲。
緊接著,主持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為鄭重,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渲染氣氛的神秘感:
“感謝這位女士的善心。接下來,我們將請出的這件拍品,尤為特別。”
他頓了頓,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據云隱大師本人透露,這是她個人非常喜愛、一直珍藏的作品。此次為了慈善,才忍痛割愛,拿出來與諸位分享。它的名字叫做——《背影》。”
幕布應聲而開。
當那幅作品完全呈現在大屏幕上時,整個會場先是陷入了一片極致的安靜,隨即爆發出難以抑制的低聲驚呼!
“天哪……”
與之前兩幅充滿稚氣的畫作完全不同,這幅名為《背影》的作品,已然透出了成熟的韻味和深沉-->>的情感。
畫面構圖穩重,色調偏于灰暗卻層次豐富,筆觸細膩而有力。
畫中是一個男人的背影,他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朦朧的夜色和模糊的城市燈火。
他微微佝僂著背,一只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另一只手似乎拿著什么,側影顯得格外孤獨、沉重,仿佛承載著無盡的疲憊與心事。
光線從側面打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更添寂寥。
作品的右下角,清晰地簽著“云隱”的名字和日期。
時間赫然是十幾年前!
“這……這是云隱中學時期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