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來臨前的這個早晨,我拿著火車票,隨著人群站在月臺口,等待著上海開往南京的d22o6次動車。我有幸看到了這個秋天的第一個日出,它就掛在看似很近,卻很遙遠的天邊,而整座城市也在這一刻縮的很小,只是像一間被燈泡點亮的房子。但這個房子里卻有無數個脈絡,時間是流淌在這些脈絡里的血液,它讓寄居的人們有時開心、有時彷徨、有時像個二百五,有時又聰慧狡猾……唯一不變的,只有生老病死,然后換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6點半的時候,我背著吉他,帶著簡單的行李上了動車,經過兩個半小時的行駛后,我又回到了明明并沒有離開多久,卻感覺很久違的南京。
沒有人來火車站接我,我獨自在公交車之間輾轉,目的地就是那條生我養我,卻已經變了樣的郁金香路。
這一路,我經過了很多地方,我看見了陳藝曾經工作過的廣電大樓,也看見了老金一手創立,現在已經搬遷的婚慶公司,我在里面度過了6年的光陰。我還經過了南京藝術大學,看見了許多大一的新生,結伴在校外的小飯館里吃著早餐,他們對學業和生活的憧憬,給這座學校增添了很多的生機。而那些臨近畢業的學生和現在的我一樣,他們乘著公交車穿梭在每一個有辦公樓的地方,尋找著生活的新希望。
這是我認真觀察后看到的南京,和在里面生活的人們……我又覺得這是一個好地方,只是我自己沒有本事在這里做一個生活的高手,所以我曾經的失意,根本與這座城市無關。
所以,無論以后我去哪里,在哪里落根,就算是一種逃避吧。
我站在南藝的門口下了車,然后看著院落里的花花草草吸了一支煙,直到我搭上了一路回郁金香路的公交車,還在想著,為什么要在那里停一停。
……
就這么晃蕩著,我在小中午時分才回到了郁金香路,然后在“梧桐飯店”里訂了一個位置,等待著也今天從北京回來的陳藝。
大約12點的時候,一輛我已經能記下車牌號的奧迪a4靠在了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而后,穿著紅色長衣的陳藝便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的氣色看上去不錯,可能和傳媒公司已經走上正軌有關,她也算徹底從事業的低谷中走了出來……其實她并不算一個特別頑強的女人,可當她下定決心脫離電視臺的體制后,她依然是一個成功的女人。所以,有時候看來,人生是因為選擇才變得精彩,一塵不變的過著,雖然安穩,但也少了一些活著的激情。除非,你的身邊有一個你特別愛的人,和你有一樣的追求,這種脫離了激情后的安穩才顯得可靠。
陳藝坐下后,便盯著我看,片刻之后才微微一笑對我說道:“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留著一個和尚頭,現在已經長成寸頭了,我們是有很久沒見面了吧,甚至連聯系也沒有。”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后點頭回道:“奶奶的葬禮結束后,我就沒有再回過南京,有一個多月了吧……”停了停,我又補充著說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是啊,在上海那邊還好嗎?”
我輕描淡寫的回道:“挺好的,認識了幾個新朋友,準備一起做一個音樂酒吧和酒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投資人是喬野。”
“我當然知道,但是聽你親口告訴我,我會更開心……我一直希望你能盡快走出人生的這一個低谷。”
我以開玩笑的語氣回道:“然后迎接下一個低谷?”
陳藝的語氣帶著責備:“干嘛這么消極!”
“你聽不出來我是開玩笑的嗎?……就算還有低谷,又能代表什么?還能苦的過現在么?我覺得以后不管生一些什么,我都會以習慣了的心態去面對的……呵,不說我了,你這段時間過得怎樣?”
“我啊?……蠻好的,前兩個星期一直待在北京,那邊的同學很多,都是傳媒行業的精英,所以利用他們的資源,又合作了幾個大品牌的贊助商,然后下一檔節目正在籌備中,播放平臺還是衛視級別的!”
“這么短的時間能簽到這么多的優質項目,你確實挺厲害的!”
面對我由衷的稱贊,陳藝卻搖了搖頭,然后嚴肅的說道:“江橋,你錯了,你覺得我厲害,是因為沒有看到我背后的人是誰……很多人選擇跟我們傳媒公司合作,更多的是對背后的資本有信心。所以,秦苗才是這個公司的核心……”
“這倒是,現在做生意的人都很現實……對了,金秋現在在這個傳媒公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陳藝的面色顯得有些復雜,片刻后回道:“她在大概一個星期前,給我們遞了一份退股申請書,她從傳媒公司退出了,是凈身出戶……我想,她這么做,是不希望婚慶公司的公關危機影響到傳媒公司的展吧……曾經,我也以為她是個將利益和資本看得很重的女人,可是經過了這件事情,我改變了對她的一些看法……她其實是個蠻有仁義的女人,也很能抗事兒……如果是我遇見這么多突的事情,恐怕早就沒主張了!”
關于金秋最近的消息,我只是斷斷續續的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陳藝今天說的這些,是最新的消息……我不需要想太多,也能了解她現在的處境。我的內心甚至希望楊瑾能夠出手拉她一把,可是楊瑾一直沒有這么做……
我的晃神中,陳藝又對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趕緊聊聊你的正事兒吧。”